你是“横眉冷对千夫指”。面对敌人,你以文字为刃,以白纸为柄,铸造成一把剑,刺入敌人胸膛——“只一击,穿透这桃红色的,菲薄的皮肤,将见那鲜红的热血激溅似的以所有温热直接杀戮者。”白纸黑字,掷地有声。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用文字,创造出了远比武斗影响深远的力量。我曾认为,这世上的文字,缠绵流转,总比刚强硬猛略胜。是你,是你的文字,一种在两个极端之间游走自如的文字,披着不软不硬的外壳,却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惊破天地的闪电,划亮了那个沉厚凶猛的时代,划亮了一个现代少年的心。文字之所以能传于世,是因为其价值足以供一个又一个十年百年消耗。方正的打印体,你的文字,品出了力透纸背的味道。
你是“俯首甘为孺子牛”。想象中如铁般坚硬的你,原来也有温润的一面,不知道萧红先生包饺子,做菜合以及做荷叶饼水平如何,是自谦还是事实已无可考究。但是,当你举着筷子问许先生:“我再吃几个吗?”时,我可以想得到萧先生的欢喜与惊讶。出自刻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我更愿相信是后者。那个“好久不见”的你,绝对会将关怀化作如丝的春雨,默默的,低调的,不作声的,浸入人的心里,泛起丝丝甘甜。我知道你对萧先生有知遇之恩,或许,妙笔生花的你,也有着一双慧眼,不然,怎么能穿破乌云,又怎么能带领他人呢?“一个乡下的安静老人”,那个给你理发的理发师,竟也被你的外表所迷惑。你与乡下老人的区别,也许就在于一支笔,一颗心和一张嘴了。不然呢?所有的世俗智慧,你都有。
你是“寄意寒星荃不察”。我有时候甚至会恨,恨你心中的责任太重,恨你心中“无数的人与无数的远方”太多,恨你“从此不但没有休息,并且脑子里所想的更多”,恨你想“死了是不要紧的”。中国文学史上多少年出一个鲁迅?谁也说不清。可就是一个这样的你,才配上了鲁迅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只象征着你一个人吗?我相信,每个人都会否认,却又没人说出背后究竟还有什么。直至今日,你仍然是文化偶像上当之无愧的魁首。在我大声诵读《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的奶奶依旧记得大致内容;那个狂人的日记,使星星火光到片刻燎原;那个被砍了头的阿Q,精准的用生命证明了现在以及将来……有人骂你,不假;有人瞧不上你,是真。我们应感谢上苍,感谢你,顶住千斤压力,呐喊,声今犹在。
一个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他的呼吸停止时,第二次是他的遗体不复存在时,第三次是他被人遗忘时。
很高兴。你昨日未死,今日未死,明日未死。
你永远不会消亡。
一星点孤灯,七窍生悲愤。年年执笔书血泪,笔笔定乾坤
两目识白丁,双耳听众生。惟愿天下皆太平,不悔亦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