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如其人。他的豪迈众所周知,故而他不经意间所流露的温柔和深情,才更为动人。
苏轼十六进京赴考,虽因考官的失误只得摘取榜眼,但事实上,他却是那个真正的状元,称其“鬼才”不足为过。贬至黄州时,那一首《赤壁赋》掀起了文学史的惊涛骇浪,拍碎了多少诗人“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美梦。晚年的苏轼,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的狂傲和老当益壮的豪情,亦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荡气回肠的气势和超脱潇洒的神韵。
文如其人——他是浪漫之诗人,豪放之词家,超脱之文人。他的豪迈众所周知,故他的温柔和深情才更为扣人心扉。一首《江城子》,字字悲凉,句句断肠,无奈“十年生死两茫茫”,读来令人无语泪涟涟。一直以来,苏轼在人们眼中,几乎成了“乐观”的代名词,似乎他流露出的情感中有一丝悲哀都是令人诧异的。殊不知他也是人,而非仙非神。“小轩窗,正梳妆”,恍然间,他记起了亡妻梳妆时的娇美,他都记得,他没有忘。即使相隔十年,相隔阴阳两界,他都没有忘。辛酸泪,无处诉,月夜孤身一人,身居他乡,哭成此词,何人不感慨?何人不动容?
苏轼的人格魅力难以琢磨,他像一个熔炉,将“儒”、“佛”、“道”三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思想巧妙地锻炼融合在一起。他积极入世、忧国忧民;不计得失,信奉众生平等,却又认为死生是相生相成,追求内心平和。然而,要清楚苏轼究竟是怎样做到的,我们就不得不提“乌台诗案”。
“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苏轼的弟弟苏辙如是说。“乌台诗案”,他被小人诬陷,虽死罪可免,但却活罪难逃。一贬至黄州,二贬至余杭,三贬至琼州。琼州即海南,宋时仍是荒夷之地,名副其实的天涯海角。贬,再贬,贬至无可再贬之地。问起:“恨否?”他只是笑着:“何为恨?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眼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我不是苏轼,也无法真正明白,这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后,究竟有多少的情感在其中。这是种对自己,对小人的释然、包容,而其中又有刻在他骨子里的积极、乐观与旷达。或许还有些什么。但是,由一个被迫坠入深渊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我的感受只有震撼和千万分的心疼。
苏轼有情有愁,他是个俗人;他的思想是汲取了世间精华,又仿佛脱离红尘。世人皆说李白是腾飞成仙,陶渊明是遁土化灵,他们都是“仙灵”。然而苏轼不一样,至始至终,他都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