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竹林内,有美人独坐抚琴。
“夫人,小心天凉染了风寒,请回屋吧。”有一侍女兀自走进竹林,扰了那缠缠绵绵的相思之音。我向西抬头望去,随即又敛下眸中的思念。我抱琴走出了这森冷的竹林。
又忆起他了……
窗外细雨蒙眬,我轻倚在窗边,望着窗外飘落的梨花,雪白晶莹的诉说着少女的长情。我从袖中取出一方柔软精致的帕子,上面有一首用小篆书写的诗,我细细的用手描摹着上面刚硬的字体,默默地反复地在心中念着那句他对我的诺言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记得他离开时在我耳边的絮语,我记得他拿着旌节的决绝眼神。
他面西而离,我面西而泣。
他曾跟我讲,若是他回不来了,不必为他守寡,他让我改嫁。
一杯清酒入肠,一曲相思催泪。
他说:“生别离,死别离。”
又忆起他了……
也不知,他离开几年了,整个京城都把他遗忘了,忘了个彻底。我也病了。侍女请来的郎中说,我染了风寒,身子骨又差,怕是不久了。我听见我的侍女狠狠骂了那个郎中,把他赶走了。
我喝了一口侍女送来的汤药,味很苦,很涩。我喝了一口后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别再用药了,好不了的。我是思念成疾。
“待老爷回来,莫说我是病死的,就,就说我改嫁了。”
那天夜里,他的妻子死了,病死的。
我未等到他回来,我才等了他两年。
多年后,他回来了,他走了整整19年,多少梨花开了又败,多少长情不毁不灭。
在这19年里,他有个妻子改嫁了。
不知道他知晓真相了没有,只是在后来的某一日他来到一处竹林,轻抚着那块光秃秃的碑,一块墓碑。他用刀郑重的刻下“苏武爱妻之墓”。
梨花半落成长情,融于泥土染芬芳。
未及行人剪枝桠,便被清风催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