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西伯利亚某处森林,初晨。
散漫的阳光毫无顾忌地弥漫在整片树林,忍冬花的芳香安抚着因寒冷而颤抖的生灵,古树的影子在冷风中沉睡。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如果没有那些“东西”的话。、
巨大的松树下,几头狼正在撕咬着一头公鹿。就在前一会儿,它们一起猎杀了这头温和高贵的“美食”,干净无瑕的雪地上,染血的花独自开放,显得那么妖娆、诡异。不一会,几头享用完美食的狼,匆匆离去。它们必须和狼群会后,在酷寒尚未降临之前,落单,必死无疑。
不一会儿,它们找到了家族。那是一幅怎样壮观的景象!浩浩荡荡的狼群根本看不到尽头,这个狼群就像一条被束缚在白色荒原的黑色巨龙,伟岸的令人忘记呼吸。在狼群的最前方,一头略显老态的狼和一头幼狼并肩行走。
那是狼王和它的儿子。
狼王的毛色很黑,不似其他狼一样,要么黑色中带着病态的灰色,要么就是那种无力软弱的浅黑。它的黑是那种和黑洞一样,看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的黑。
它生来为王。但它已逐渐老去。
它清楚地知道族群中那些年轻族人目光中藏在黑瞳背后的刀锋一杀它根本无力抵档这种冷漠,尽管它已经杀了三个挑战者。可所有狼都知道,它们的王已经老了,它们已经看出了狼王的无能为力。它根本无处可逃。
它黑洞般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悲哀。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它梦想中的继承者。它还太小了。
或许,我会撑到儿子长大吧?
它错了。
当天晚上,又一名挑战者向狼王发起挑战。这次,狼王失败了,它得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新的狼王踩着老狼王的尸体登上王座,狼群却并没有发出欢呼或者流露出悲伤。这就是狼群,或者说所有肉食动物的法则一铁血、残酷、野蛮。
老狼王的儿子,那匹沉默的幼狼,自然而然的被所有狼排挤,没有谁同情弱者和失败者,哪怕你曾是王的儿子。
时间飞逝,三年,就在亡灵的哀叹中,沉默而过。
幼狼已经成年了。这三年它一直躲在狼群的角落,观察着这个群落。三年间,狼王已经换了两个,而它一直养精蓄锐,不断地壮大自己。现在,狼群中已经出现一种声音,认为它,那位黑色孤傲的王的后代,才是狼群最理想的王。它终于长大了。
现在,是时候了。
它在夜晚向狼王发起挑战,它满怀着信心走到狼王的面前,眼瞳中充满燥动的火苗,仿佛是要燃烧整座森林。可火苗,如何能燃烧被冰雪保护的古木?
它根本无法抵抗狼王摧枯拉朽般的攻击。最终,狼王踩着它的头,向所有同类宣布它的强大。就像三年前的那样,它和它父亲都被同类踩着头,成为悲哀的牺牲品。
真可悲啊,就这样耻辱地死去?它愤怒了,火苗终于燃烧成足以来世的熊熊烈火,挡在这股愤怒之前的,只得死去。
它突然跳起来,狠狠地咬住了狼王的勃子。狼王怒了,无论它如何撕咬该死的叛逆,它就是不肯松口。终于,狼王失血过多,在族人冷漠地旁观中死去。而老狼王的儿子,至死,也不肯松口。
冷风中,失去首领的狼群并未发生混乱。有野心的狼互相竞争,最终最有能力的登上王座,而所有的狼王都躲不过被杀的命运,新王的登基必将伴随旧王的死去。这是它们的法则,也是为什么狼群能在众多天敌之下存活至今的原因。
覆满白雪的荒原之上,狼群终于破开了它们的锁链,它们的剑,它们的火,将要毁灭它们的所有敌人。黑色的龙腾飞于此。
冬天,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