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槐树,看到那洁白的吐着芬芳的槐花,我就会想起童年的一些往事,它们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久久萦绕在我的心间。
爷爷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槐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只望见那粗壮的树干,深褐色的树皮和葱葱绿绿的槐叶,随风飘动。初见此树,年幼的我满脸欣喜,一把抱住了槐树有力的树干,脸儿紧贴在干净而粗糙的树皮上,享受着树带来的阴凉。
郁郁葱葱的槐树在一夜之间就开满了花。槐树上就像下了一场白得耀眼的大雪,在这春天里也不显得突兀。树干上有着捕捉不尽的精彩,抖一抖,槐花飘动,如同鹅毛一般散落,美得令人惊奇。千条万条粗糙的树干在一夜之间被打扮的光彩照人,可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听爷爷说,槐树平时不张扬,绿色的蓬松的大伞和其他树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不走近点你都不认识这树。“这树啊,就图个开花那十几天,白得让人叹为观止呢。你可要趁这几天好好看这树哩!”
我听爷爷的话,细细地观察起来。那高高低低的枝丫间,花絮成串,色如素锦,既无扭捏之态,也无需人工雕琢,或浓或淡地装饰着院落。那一丛一丛的槐花在指间轻轻垂下,有的恣肆地展萼吐蕊;有的羞怯地半开半裂;有的不解风情地芳心犹苞;还有的像初三夜里的月牙……
我看槐花看得着迷了,动情了,我被她迷住了!
爷爷看我如痴如醉的傻样,乐呵呵地说道:“别光看啦!告诉你呀,槐花可以做成茶,入药,还能做槐花糕呢!明天,你去摘一些吧。”听到爷爷的这番话,我兴奋地睡觉时合不拢眼,一早醒来便抱着“勾杆”和篮子,准备上树呢。
听奶奶讲,灾荒年代,槐花是家里春季的口粮。捋来,洗净,拌上一点点的玉米面,锅中一蒸,既解馋又解饿。
没想到槐花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竟能成为救命粮!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槐树,我不禁肃然起敬,对她的喜爱之情中又多了一份敬重。
爸爸看我一脸严肃,笑着说:“小家伙上个树还弄得这么肃严?”于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提起篮子,爬上去。
上了树,我拽着下坠的枝条,小心翼翼地避开树条上长长尖尖的针刺,捋一串洁白如玉的槐花,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唇齿留香。我将捋下来的槐花堆到篮子里,仿佛一篮子洁白的诗句。
……
十几天后,花期到了,槐花谢了,纷纷扬扬地落到土壤中,也洒落到我的心里。不禁想到“风舞槐花落御沟,终南山色入城秋。”虽不是秋季,但在这春末夏初的季节里也别有一番韵味。依然是郁郁葱葱的一棵大树,依然是那么的高大挺拔。妈妈和奶奶各显神通,做出了香喷喷的槐花糕,那种幸福又真切的味道令人难忘。一向爱茶的爸爸喝上了槐花茶,沁人心脾。那些甜美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又到了三月,应当是青葱的槐树快要绽蕊的季节了,可家乡的槐树因为建设房子,而被砍伐,只留有一个粗壮的木桩。
现在,我的手里握着一株槐树苗,和爸爸妈妈一起在一块土质不错的地方把它栽了进去。
我希望,它能长成大树,继续用它孔武有力的臂膀为人遮风挡雨。我希望它能开出花朵,让清香留驻在更多人的心里。
那飘香的槐花,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