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洒落一地芬芳,老屋失去了踪迹,人群散也,留下几缕记忆的清香。
面对着物是人非的景象,我努力地填补着对于家乡记忆的空缺。春日的柳枝在河岸边,似一位伊人对镜梳妆,让阳光都忍不住为它驻足。燕巢又在屋角搭起,几位调皮的孩子静静地窥视生命的的奥秘。当一声破壳的翠音传来,总要兴奋许久,带上一天的好心情,感受着春日给予我们最纯真的礼物。
可如今,燕儿你又在何方了?老屋坍塌了,只留得一片残砖败瓦。我依稀可以从废墟中瞧见去年春季你们的家——在层层灰烬之下。柳条已经消了色彩,光秃的树杆使内心泛起几阵波澜,总有欲语泪先流的悲伤。那年的家乡,不再了。
蝉儿上了槎桠,唱着动人的歌谣,来骄傲地宣布夏的来临。家乡的夏天,是属于爷爷辈的。清晨,几缕炊烟从屋顶袅袅升起,出炉的热粥让整一天开始舒朗起来。爷爷早早地来到厅堂,井井有条地摆弄着早餐。记忆里爷爷总是细嚼慢咽,喝粥前呼着一股冷气,让表层的白米晶莹的跳动一阵,再慢慢吸到嘴中。早餐罢,还只是上午7、8点,反手拿着茶杯,去邻里街房那串门。不一会儿,我准能看到,几位“好哥们”围在八仙桌旁打着纸牌。于是,自己也会在一旁傻呵呵地笑,询问着爷爷奇奇怪怪的想法,而爷爷的回答总弄得我更加糊里糊涂。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就逝。早年聚在一起打牌的“好哥们”,再也凑不起了;坐在爷爷身旁闲聊的时光少之又少了;八仙桌被散了“骨架”,堆在了车库的一角,它不再被“宠幸”了。爷爷的两鬓早有了白发,留下岁月的痕迹。我在菜场口,远远望着一位老人倚着半蹲的姿态,夹着香烟,呼着一阵冷气。夕阳映射,他格外苍老。爷爷回不去了,家乡也不再为家乡了。
慢慢地,慢慢地,我认识到我与家乡的缘份,不过是回忆里呈现的零零碎碎的片段。可是我仍然如此动容,或许是家乡的景不再充满视野了,或许是家乡的人情不再温暖我心了。
可孩子总是要远行的,家乡是我们的起点,也注定着永远回不去。在《天堂电影院》中,主人公不也一样眼睁睁看着电影院倒塌在自己眼前吗?在我决定选择前方的一瞬起,我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触动着我内心最深处的“家乡”。
拾起银杏叶,细致地描摹它的轮廓,构起一段往事的记忆。家乡出现在梦里,这样也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