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想念一个人,而思念一种美食;而是因为思念一种美食,而想念一个人。
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故乡的冬天总是寒冷干燥,每到那时,最盼望的,便是姥爷做的一盘红烧肉。
工作一天后疲惫的姥爷,为了满足我和表姐的愿望,从冰箱中取出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熟练地切成小块,在滚烫的开水中烫去血水,捞出沥干,再放入噼啪作响的油锅中。
我和表姐常常眼巴巴地围在灶台旁,看一块块五花肉,随着姥爷的锅铲上下翻炒,激起一阵阵跳跃的油花,直至肉色变得酥黄,再逐一加入黄酒、酱油、糖、盐,开小火慢炖,裹挟着香味儿的热气便袅袅升起,蔓延到整个屋子。
这时姥爷总笑眯眯地看着,在一旁已垂涎三尺的我和表姐说:“做红烧肉,可不能心急,需要慢慢炖,才能入味。”的确,每次做红烧肉,姥爷都要炖上几个小时,其间数次调节火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满满的爱融入。
随着空气中的香味儿愈加浓郁,红烧肉终于出锅了,姥爷将它盛到瓷盘里,撒上一些干桂花,油亮亮、香喷喷,闪着诱人的光泽。我们早已迫不及待,在姥爷和蔼的注视下,扑上去大快朵颐,红烧肉入口即化,带着肥而不腻的肉的芳香,从舌尖一丝丝蔓延,直至心底,而我的快乐也随之开了花,散发着拙朴的香。
一年里,也就那寒冷的冬天最让人期盼,一小盘红烧肉,就能换来满满的幸福,它让整个冬天不再冷情。
如今姥爷离开已有3年了,可那舌尖上的美味,却总飘荡在我忽明忽暗的记忆中,久久挥散不去。也曾试图在某个怀念姥爷的寒冷夜晚,去寻找那熟悉的味道,却从未能如愿,总以为是配料的原因,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记忆中的味道,怕是再也寻不来了。因为,那一小盘红烧肉,是姥爷用他的爱慢慢烹制,包含着只属于他的温情与关怀。
人已远去,美食不在。唯有那思念的味道,从舌尖一丝丝蔓延直至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