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永不寂灭的灵魂,穿过冷晦幽暗的永恒,你已埋葬的胜过一切,只除了那活着的岁月。——拜伦
当年初入阳光中学,我还是一个十足的阴谋论者,然后我爸就不无显摆但据他和我妈说来是充满慈爱的写了一幅字挂在我房间,上书“阳光大气”,其意为激励我成为一个胸怀宽广,身负浩然正气的人。而这幅字我其实一直都留着,只是当时还并不知晓这四个字的内涵,直到一日我惊觉阴暗的心理给我带来了什么,才懂得“为人要负浩然正气,待人要以光明磊落。”
其实我的初三并没有过得特别痛苦压抑,但以我老爸为首的一众亲人总是认为我应该过得更好一些,其主要体现在每天早晨都抢在闹钟之前叫我起床吃饭。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初二的一个夜晚。当时我试图效仿苏秦彻夜苦读,然而正当时钟跳过十二点,而我正为自己的顽强毅力暗暗感动时,门开了。其实我事后一想,我老爸看见他刻苦的儿子一边叼着棒棒糖一边奋笔疾书应该也是挺尴尬的,所以他当时才只是默默地道了一声:“早些睡吧”便关上了门,我当时自然是觉得没什么,过了几分钟就借坡下驴熄了灯。然而第二日早,他却无心似的说了一句:“要是能把我的时间给你就好了,这样你就能多睡几个小时。”
也曾听过很多人说爱你,想把好吃的分一大半给你,想把大把大把的钞票塞在你手里,想把万贯家财统统送你。可是我却从未听有人说过,想把自己的时间都给你,只是为了能让你好好睡个懒觉。
在我的青春期中,胆子是跟着身体一起发育的。在荷尔蒙的各种刺激之下,脾气成几何倍数飞速扩张。夸张一点来说就是每天跟我爸热战冷战交叠不休,顶嘴吵架掀桌甩门常有。自小我便伶牙利嘴,说起气人的话自然也是毫不含糊,常常一句话戳人心坎。最没脑子的是有一次锁了房门不肯出去,气得我爸叫着要请人把我房门卸了。当时我暗暗心惊,倒不是担心我爸拆了门来揍我,而是我在门的夹缝里藏了私房钱。
纪伯伦的诗里说“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却并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而我只希望明天慢一点到来。
从小至今我写过很多人,抒过很多情,乃至连韵都押不上的诗也诹出来过几首。但一直都不知道如何来写我爸,因为我和我爸其实都属于那种会讲道理,但不会讲情感的那种直男,像这篇文章一样的抒情若非是要交给我爸修改,想必他是根本不可能看到的。过分炙热的表达,不仅我爸觉得别扭,我也觉得尴尬。面对至亲,就像面对心底最私密的自己。不知为何,每到要向我爸抒情的时候总会不知所言,或许是因为说出来的东西总要是别人知道的。
这一生,有的是让你痛哭流涕的人,有的是让你开怀大笑的人,有的是让你倍感安慰的人。可是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