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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的爱作文

吴倩文

“吱呀”,轻轻地推开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院门,再也熟悉不过的景象顿时映入眼中。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但是不见最熟悉的人……踏着长满青苔的石径步入院中,静静伫立,昔日的情景如电影般一幕一幕重演……

东方刚露鱼肚白,一声声棍棒声便打破了这片宁静。薄薄晨雾中,可以看见井边蹲着一个很瘦的人,虽然很瘦,但却给人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倔气,他的动作娴熟,仿佛做了很长时间一样。晒好衣后,太阳已露半边脸了,他又急急忙忙的钻进厨房,在灶边弄了一会儿过后又奔向房里,简陋的家具,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橱不知打了几块板,一个两层的手做的物柜,还有一张拼凑出来的床。他轻轻拍醒床上的孩子,只见一个个儿矮矮的小男孩忽地睁开眼,“爸,吃饭啦!”那个中年男子微笑着点头,手也不歇着,连忙给男孩穿衣。洗得发白的还有点大的布衫,全是补丁的裤子,套上那仅有的“多色多布”鞋,随后便拎着他去吃饭。

一张厚重的,油污污的大木桌,上面蒸着两碗粥,其中一碗较厚,还飘着蛋花,另一碗几乎是米汤,中间有一碗咸菜。中年男子将有蛋花的那碗移到儿子的面前,示意让他吃,儿子年幼不懂事,也没问为什么父亲的粥较薄,便大口大口吃下去,中年男子欣慰的笑了。是的,只要让儿子吃好穿好一点,他便满足了。其实他自己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儿子与同龄孩子比起来是最可怜的,儿子刚生下时,孩子的母亲就因为大出血而离去,而他自己还是个哑巴,处处受人歧视,遭人白眼,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只想好好保护儿子阿强,而儿子也是他活下去的寄托和支柱。

但事实却非他所想那样,不可逃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天阿强回家就将书包往地上一扔,他的脸还青了一大块,满脸泪痕,他的父亲连忙跑过去看儿子的脸并打手式向发生什么事,令他惊异的是儿子竞争用劲打落到他的手,并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哑巴,还老是跑到我校边卖烙饼,同学都笑我是哑巴的儿子,长大后准没出息,他们还笔我没有妈妈,于是一起揍我!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儿子一头进埋在被窝里大哭,而父亲则蹲在石阶上,掏出一张发黄的相片,相片上的女子显得温柔可亲,父亲静静的注视着她,泪水模糊了他的眼,就这样静静的蹲立着,他的的背影似一座雕像,落莫而感伤……

后来,父亲再也没去过阿强的学校边卖烙饼,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阿强变得越来越沉默,不与同龄孩子打交道,只是一个劲儿的学习,信父亲欣慰的是阿强的成绩很优秀,于是卖烙饼时,他便打手式跟别人说:“吃我烙的饼,会跟我家阿强一样聪明!”因此,每当别人提到阿强成绩好时,他的父亲就自豪地昂着头。

四年后,阿强终于接到城里一座重点中学寄来的通知书,他欣喜若狂,这也就表示他将远离令他烦恼的父亲,到了城里,没有人知道他有家景,他便可像其它人一样自由得生活,临走那天,父亲让阿强穿上他新买的衣服,并往阿强兜里塞一叠抄票,阿强拿出来看了看,对他来说这是很多钱,每张抄票都是父亲辛辛苦苦赚来的,看着父亲日益苍老的面容和许多花白的头发,松树皮似的手早已伸不直,老茧重重,因为烙饼纸甲都油亮亮的。阿强的眼光顿时湿润了,但想要摆脱父亲的念头始终没打消,“爸……要是…要是平时没事你不用去我校了,钱……就让别人带过来吧!”阿强不敢正对父亲的眼,而父亲眼神黯淡了下去,便默默的点头,阿强心头雀跃了一下。

很快阿强便留恋上城里的生活,忘了那个小院,同时也忘了哑巴父亲。他渐渐的学会了许多坏习惯,交女友,打游戏……而这一切的前提当然是钱,于是他写信回家说学校里要什么资料等要交钱,而不久便有人受父亲之托送钱来了,阿强逐渐的丢失了自我……每次放长假,他都拿学习来搪塞父亲不回去,直到后来有一天,别人对他说:“你快回家看看你的父亲吧,他好像……”阿强心底猛得一沉,连夜赶回老家。

熟悉的道路,推开熟悉的门,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连忙奔进房里,他傻眼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么,两眼深凹下去,嘴唇干裂,花白的头发所剩无几,只剩一副皮包骨头了,“爸爸!”阿强失声痛哭,而父亲看到他先是一征,然后欣慰的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摸儿子的脸,却无力垂下,眼皮渐渐合上……村居告诉他,自他走后,父亲更加勤奋拼命的做事,生病了也不舍得花钱治,每个假日都站在门口眺望着公路……

潇瑟的秋风,冰凉的雨水,新的坟墓前跪着一少年,脸上泪水与雨水混合为一体,是忏悔,是自责,一切都来不及了,父亲对他的爱,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对父亲的感激也没有得及说。错过了,后悔了,一切都过去了……秋风秋雨合葬了哑父那份说不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