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次第流转,光阴渐渐老去,曾经的好多东西都飞絮一样散尽了。几番沧海桑田后,恒古不变的,都如紫檀一样高雅。墨,便是如此。
作为一种文化传承的载体,墨总是能把她淡雅的韵味穿插在字里行间。在夕阳以西,执一壶浊酒,读一卷有如枝落知落般惆怅的旧词,你定会知晓这墨的魅力,那是可以瘦了杯中酒的。与这词到无太大关系,只是那淡淡墨香,配以坠入夕阳影中的寂寥,你便会领悟。
字已如此,画便更显出墨的灵魂了。
无需呛人的颜料填充,无需刚硬线条的匡束,只是几笔或深或浅的墨,便可完成这中国味十足的水墨画。是飘落的花,是冻结的水,是巍峨的山,亦或是独立的人,墨都可以勾勒。即便是无形的风,墨也可以使其跃然纸上。这,是种艺术。而这种艺术,是要以墨极高的可塑性和她不以任何理由减退的高贵来表达的。
即使抛开一切,墨就静静的睡在砚台中,不为什么所唤醒,她的气质依然优雅。黑,纯粹的黑,不折射任何东西,却又似乎一切尽在其中。不亚于黑洞的神秘,却让人安心,让人敬畏。静,触及灵魂的静,这便是沉睡着的墨都境界。
与一样在时间海里沉淀发酵的其他文化相比,墨是最不会老的美人了。优秀的思想,直入人心的诗词,这些都可能有后来居上的,都可能被世界变迁所淘汰,最后像冷月一样变成已死美人。墨,却不同。她不依靠存进历史的帐薄来传承自身,她是带着鲜活的生命和个性,以美的姿态跨越时间和空间来传递的。除了这墨,你我眼中的所有都是红尘万丈,逃不出世俗。单单这墨,是化外一方,连一颗浮尘都闯不进她干安净的灵魂。
《诗经》有云“光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即便是如上帝缔造的没有欲望的光与黑暗都有如此矛盾,而墨却不然。它没有肉体,自是不为诱惑堕落。可它也不似光与黑暗,它独立的做着自己,安静的接受一切,却又不被这一切所打扰,如佛陀所坐的莲一般淡然,自是高高在上。
墨,自是芳,却不只是能流淌的才这般。有人黎明有人夜归时,残月与初日同天时,那宇宙之间弥漫着的,也是墨。这墨,也有着能唤醒世界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