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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战争

吴建新

袁佳和陆斋同住一栋楼,而且是门对门。比邻而居二十余载,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却不知道对方姓啥名谁。

这几天,袁佳老是咳嗽,咳起来没完,还不住地吐痰。每次走出房门,她都会控制不住地使劲地咳嗽,嗓子越来越干,越来越嘶哑,咳声越来越大。对门的陆斋这几天下岗在家,一个人愁眉不展,自卑自叹,茶饭不思。听到这近在咫尺的咳痰声,她越听越觉得刺耳,觉得这咳痰声好像是冲她来的,带着嘲讽和幸灾乐祸。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门,使劲干咳了一声。正下楼梯的袁佳听得很是分明,她觉得这咳声好像包含着某种强烈的感情色彩。她略略一怔,也没往心里去。

一天,袁佳到公共厕所方便,厕所里刺鼻的臭气呛得她难受,她禁不住又咳嗽起来,啐出几口痰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的干咳,分明有针锋相对之势。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对门的邻居。此时陆斋正两手叉腰,用一种报复和挑衅的目光望着她,一条腿还一颠一颠的。袁佳终于印证了先前的猜测,不禁怒火中烧,心想:我难受得厉害,你竟然胡乱猜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笑,可气,可恶!她涨红了脸,憋得难受,狠狠地啐了一口痰。陆斋见状毫不示弱,也啐了一口,声音低沉且透着杀机。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啐了起来,直啐得苍蝇四处乱飞,如临大敌。正在方便的女士们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这场奇特的战争。

又过了一天,二人在一家高档饭店相遇,四目相对,双方即刻剑拔弩张,投入了激烈的“咳痰之战”,直杀得难解难分。饭店保安闻讯赶来,二人被双双擒获,各罚200元,并被“请”出饭店。

这以后,二人战事不但未停,而且愈演愈烈。人们常见,二人的房门上经常有黏痰淋淋漓漓,令人作呕,那是二人战斗的结果。

终于有一天,二人同时住进了医院。由于咳痰太用力,二人都得了喉癌。恰巧二人又住同一病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又使劲地咳了起来,这次她们啐出来的是殷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