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五月的江南,烟雨迷蒙,带着水乡特有的灵韵。轻呷一口龙井,只觉得通体舒泰。小河中泛起密密的细小涟漪,犹如那急促轻快的音乐,绵绵不绝。
琵琶语
静坐于屋内,一串露水般的乐音落入耳中,大提琴轻柔的音色,犹如秋风拂过,接着是一串玉珠般的滑音。心湖不禁泛起一层层涟漪。仿佛看到梅雨季节,一位女子坐在江南屋檐下,低头拨着琵琶。玉指微动,一颗颗浑圆的珠子飘来,有的消散在空中,袅袅不绝;有的落入河中,“叮咚--”细看,才发现女子的浅笑中,隐隐有一丝忧愁。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丝萧声,飘渺不定,不可捉摸。女子优美的吟唱声,如泣如诉,似哀似怜;飘飘起舞,红纱桂香。琵琶私语,和着雨声,将整个江南拢进画中。“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一阵急促的琵琶之后,几颗露水般的乐音落下,《琵琶语》便结束了。曲如其名,琵琶私语。不如何处菱哥,又唤起了江湖。
我一直认为,只有琵琶才能弹出江南的味道。亦或是有了江南,才有琵琶。
声声思
一串串清脆的拨弦声传入耳中,使沉醉于《琵琶语》悲凉气氛尚无法自拔的我心神一颤,“弦弦掩抑声声思”,《琵琶行》中的琵琶女,断不会弹出这样的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亦有悲思,但并不使人断肠,一颗颗珍珠般的乐音,带有琵琶独有的特色,连接成串,似断非断,欲断犹连,如同女子对远行的游子的挽留。又是女子在吟哦,如笑如嗔,似央似怨,含着那一丝永不断绝的悲哀,似在说着,“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红颜易老,年华不再”“和铃央央”飘渺的吟唱,犹如风铃在细风中低诉。乐音如雨,不猛,轻柔如纱,笼住我,笼住了整个江南。
“奴去也,莫牵连”,上演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蒙蒙细雨如同斩不断的三千情思。有太多遗憾,无法挽回;有太多的人,从此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谈到琵琶,有人想到的是《塞上曲》,那是昭君对故国的思念;有人想到的是《十面埋伏》,那是垓下之战的惨烈雄壮;有人想到的是《大浪淘沙》,那是对世态炎凉的无奈愤慨;有人会想到《夕阳箫鼓》,那是人间的良辰美景……
“一种相思,花自飘零水自流;两处闲愁,独自寂寞上心头。梦回青青池畔,回忆灯火阑珊;一杯苦酒,恰似落花情几时休。”我虽涉世尚浅,已知人间冷暖。音乐告诉了我更对。
戏子入画,一生天涯。相伴左右,惟有琵琶。
人生滋思三千,情思被拨动,曲却不知何人奏。“未成曲调先有情”,音乐飘入耳中,情思再也不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