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打开史书,翻阅起来。垂首,耳边似乎有婴儿的啼哭声。合眼,声音将我引入了一扇门。
小小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哭闹的婴儿。他的枕边有一块木牌,上面刻“霍去病”三字。我忆起方才史书中的一段话:“公元前140年,年仅16岁的汉武帝刘彻继位。同年,霍去病降生。”从这时起,我以一个随从的身份留在了那里。
一晃,就到了元朔六年,十七岁的霍去病下朝回来,对我说:“圣上封我为骠姚校尉了,我终于可以上战场杀敌为国效忠了!”那平日向来严肃的少年第一次有如此激动的表现。我向他行礼,说道:“恭喜大人”“你准备一下,十天后,随我奔赴战场。”一路上,我们相对无言,八百骑兵在茫茫大漠中奔驰了数百里。在战场上,他深入敌境,将匈奴人杀的四散奔逃。
我看了看那仍在奋勇杀敌的霍去病,只见他胸部的甲片,上片压着下片。少年那鲜红的血液混着敌人的血顺着甲片流下,所淌过的地方都被染上了红色,十分刺眼。我不禁有些心疼地劝这个立下赫赫战功的男子:“大人,您受了重伤,不如歇息两天也无妨啊。”那马上之人手握兵器向前一挥,示意军队继续进攻“不必,这点小伤算什么,此时应以大局为重,趁胜追击。”骑兵驾马的声音虽大,可我依旧听到了他剧烈地咳嗽声。最终,霍去病成功了,斩捕首虏过当,以一千两百户被封为冠军侯。
元狩二年的春天,他被任命为骠骑将军。刚满十九岁的他闪电袭奔,六天转战匈奴五个部落,并在皋兰山打了一场硬碰硬的的生死战。在此战中,霍去病惨胜,虽斩敌万人,但他自己的一万精兵仅剩三千。
我来到帐中,照看霍去病。此时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战场上威风凛凛、拼尽自己所有去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而只是一个受了重伤需要人照顾的少年。我低下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庞,问:“您可曾悔?”他并没有责怪我问出这种本不该提出的问题,反过来问我:“为何悔?”“拼尽全力保护这江山社稷,甚至自己身受重伤,损失精兵七千余人。”霍去病卧在床上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闭上了眼,过了一会才睁开,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不曾”,眸中是我从没见过的坚定。
时间不停的流逝着,我目睹着他从校尉成为将军,看着他站在敌人的军营中,身披铠甲,仅用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将账外四万兵卒、八万乱兵镇住。每当他打完一场战役,我都会问他同样一句话“您可曾悔?”而回答永远是“不曾。”
我站在霍去病的床前,替他用毛巾擦拭面部,一声声剧烈的咳嗽让我无法再继续。我将毛巾重新放回木桶中,从桌上拿好了医生调好的中药,递给病床上那个年轻的生命。而霍去病却将我的手推开,叫来了几个士兵吩咐着军事上的事情。无奈,我放下已经凉了的药。待人走后,问“您可悔?”“为何悔?”“您用自己的生命去抵御匈奴,烙下累累伤痕。战场上,亲眼看着自己培养的一个个精兵故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霍去病垂眸,似在回忆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过了一会才开口“戎马一生,保家卫国,为民解忧,值得!我想战场上的他们也这么认为吧。”这个场面宛如初次相问,但这一回也许是我最后一次问,而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答的格外认真。
元狩六年,霍去病卒。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史书仍在手中,阳光依旧明媚。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真,但我用我的一天与霍去病相遇,目睹这个用生命保卫国家的少年过完他如闪电般短暂却精彩的一生。
史书翻开的那一页是祁连山状的霍去病的坟墓,以此纪念他的累累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