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冬天,天寒地冻,北风“呼呼”地刮着,如刀,毫不留情地割着我的脸和手。天长日久,手便裂开了一条条缝。有时,鲜血变像调皮的小精灵,钻出那一条条缝。
我从不敢告诉母亲,怕她担心。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傍晚,母亲叫我吃饭,我便放下了笔,走进厨房洗了洗手,当冷水接触到我的手时,疼痛便涌遍全身,撕心裂肺,鲜血腾地便冒了出来。我嘴角一抽,用纸巾擦干血迹,我已对这种痛习以为常了。
吃饭时,母亲去了趟厨房,出来时,便疑惑地问:“欣欣,厨房里怎么有一张沾有血的纸啊?”我有点心虚,出于本能,缩了缩手。母亲疾步走对我身旁,抽出我的手。母亲看了好久,足足五分钟,在我眼里,却过了三个春秋。
我发现母亲的眼眶有些红。那是一顿沉默的晚餐,我很快就忘了这事,睡觉时,我发现母亲在抽屉里鼓捣着,想问她干什么,却只是想想而已。我只是记得,那晚很冷很冷,我身上盖了好几件厚被子,却还在被窝中发抖。
好像是凌晨两点吧,我去了赶厕所,回来时,看见了杂务室里亮着灯,我好奇地推开了门,我看见了一个背弯曲着,那不是母亲吗?我轻轻唤了一声:“妈——”
只见那个极其瘦弱的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她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那双布满血丝,却透露慈祥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
我第一次发现,在灯光的照耀下,母亲脸上的皱纹竟是那么多!两鬓的白发竟是那么明显!我一低头,母亲原来在缝着手套,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因为天寒。我哭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并不知道最后是怎样回到房间的,但在灯光下,那一个瘦弱的背影,却永远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