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曜石,临近深夜,只遗余点点残光。我知道,那是些剩下的星星,正如我是“那些剩下的人”之一。
我是一个经历过失败的人,所以我深知,当被贴上“那些剩下的”标签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提招的折戟沉沙,我空荡的脑子里似乎只回想着一句话:“那些剩下的,‘回炉重造’!”
用力筑起的骄傲与自信一下不堪一击,瞥过同情与嘲笑,看透失望与惋惜,当时的我只想仰天长啸:“为什么我是那些剩下的?难道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吗?”
我不甘,却又无力反驳现实。
直到有一天,父母的没空接送使我再一次相遇了那个小小的烧饼摊。
摊主似是一对外地的中年夫妇,但我却无暇也无心与他们有过深的了解。
“小姑娘,买烧饼不?”中年妇女醇厚而又温柔的嗓音拂过我的耳廓滋润于她的热情,我欣然地将视线落在那乌黑简陋的饼灶上。大概是来得晚的缘故,围成一圈的烧饼已被卖出了一大半,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几个卖相不怎么好看的烧饼。
难道老天都觉得我跟这些剩下的烧饼同病相怜吗?“怎么都是些剩下的?”我蹙起眉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中年妇女冲我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别看它们长得丑,其貌不扬,它们可要比那些已经卖出去的更好吃哦!”
我疑惑不解,中年妇女补充道:“它们确实没卖相好的更受欢迎,但它们在饼灶上留的时间更长,烘焙的时间越长,内在的香、美、甜被激发得越多啊!你闻闻,是不是更香?”
听了女摊主的话,我细细地品尝,果真如此。原来,那些剩下的,未必就是最差的,它们可以在时间的积淀下变得更好,更具实香。
“看您跟您先生也不像是完全没有文化的人,怎么会在这卖烧饼呢?”我边等着公交车,边吃着烧饼问道。“我跟我先生也算是村子里读书读得多的人,本想来城里找工作,可谁想城里学历高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上我们?所以,”女摊主无奈地一摊手,“我们只好用手赚钱咯。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们还准备多攒点钱,开个店呢!”
看着女摊主喜滋滋地忙着招呼起其他顾客,我心里不由感慨万千,他们可能也是被城市所“剩下”的人,但他们却很乐观地继续努力着,改变着自己被“剩下”的命运,不怨天尤人,真好。
其实,那些剩下的,并不是被时间遗忘,而是需要岁月更深的沉淀与磨练。那些剩下的,也能洗净铅华,客观地做最好的自己。
白露未晞中,那些剩下的露珠格外明亮,我愿同这些露珠一样,即使是“剩下的”,也能追逐有灵魂的梦想,一路自信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