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嘴角仿佛又有了红烧肉独特的香气。又是红烧肉啊!眼前浮现出那般景象来……
自我记事起,每年冬天立冬的那一日,家里人总会聚集在一起,吃一顿饭。规格丝毫不亚于年夜饭。而这顿饭的主食便是红烧肉。
仍记得爷爷还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总是他做这道菜。我记得很清楚——肉,是极肥的猪肉;锅,是类似于朱自清先生文中的“小洋锅”;火,是自家的木柴烧成的火,力度极大。爷爷总是在上午就开始动手了——锅里头倒一点油,便把肉放下去煎。一直煎,直至将其油脂煎得还剩三分之一。再炖,整整七个小时。在此期间,柴火还不能断。这样煎、炖、闷出来的红烧肉真令人食指大动!一整块肉,已经炖得极烂——仅用汤匙便可以分割开来。且不说肉,单是那汤汁,我便能和着它,饱食整碗饭,倘若再加上肉,简直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了。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做这道菜竟从1962年就开始尝试。再后来,曾学过西式餐点的大伯也开始做这道菜。可爷爷毕竟那是近半个世纪的手艺,怎一朝一夕间的模仿就可以相比?于是乎,大伯的红烧肉多了一种西餐的优雅,自成一体。
后来,姑母与父亲都会做红烧肉了。可他们都独成一派,都添加了自己独特的元素。这时,爷爷离我们而去,我再也尝不到那熟悉的红烧肉了……
前些年,我去日本的时候,在一条中文街上巧然间尝到了久违的味道。那是一家很老的店,饭店的门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不仔细一看,还真发现不了这家店。看饭店的人是两位老夫妇,虽然陈旧,但据说平时中午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要在门外等上近两个小时才能吃上饭。
那一餐,我又重新尝到了爷爷的手艺——真想不到,在异地他乡,又能重拾那样一段记忆!一大碗银饭,上面盖着红烧肉。味道不输爷爷丝毫。饭后,我请出主厨。他竟是一位精神抖擞的、年过七旬的老厨师。我又请他给我演示了一遍他是怎样做红烧肉的,竟与我爷爷近乎一模一样!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如今又临冬日了罢,嘴角又回味起那红烧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