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家门前有棵和姥爷年龄一样大的槐树。
每到八月,老妈都会带我到姥爷家住。姥爷怕我无聊,便在那槐树粗壮的枝干上用麻绳和木板凳做一个简易的“秋千”。
我时常坐在秋千上,姥爷在背后推我,口里不停道:“飞喽,飞喽!”我喜欢站在秋千上,姥爷便从我的背后走到我的侧面,右手推着我往前,左手护在我胸前。随着秋千的来回摆动,姥爷的步伐来回变动。
八月阳光耀眼,我有着槐树的遮挡,从未觉得有任何不适。
槐花香总沁人心脾,有着旁人羡慕已久的白嫩皮肤。奈何,槐花只在三月绽放,这短促的时间使我不能静下心来欣赏她。
所以,八月我常痴痴地盯着槐树,对坐在身旁的姥爷发牢骚:“爷爷,槐花为什么不能开的久一些?”“因为她们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姥爷笑道,“这就和你天气热了要穿少些,天气冷了要穿多些。都有一定的规律,是不能破坏的。”“唉,真可惜。”
姥爷和蔼地注视着我,摸着我的头发道:“你只要好好学习,我就给你做一个永不凋谢的槐花,好不好?”“真的吗!”我转忧为喜,坐在秋千上欢快地摆动。
我看向姥爷,琥珀色的阳光模糊了他略显苍老的容颜,他在驳杂的光影下坐在靠椅上。
随着年纪的增长,心智也成熟了不少,便不在槐树下荡秋千,也不再吵着看槐花。
后来,姥爷家门前的槐树被砍了,姥爷也因病去世。回到姥爷家,门前便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树墩。
在姥爷家里,我找到了那简易的秋千,与往常不同的是——秋千上挂满了干槐花。不知姥爷用了什么办法,干槐花带着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走到门前的槐树墩处,怀中抱着秋千,盯着树墩上一圈圈年轮,抬起头看向天空——
八月的阳光依旧那么耀眼,我的心却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