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遮掩了思绪,不知是谁的墨笔;寂静中,只剩沙漏静悄悄流泻的声音。人们常说,最高的山不过是家乡的山,最美的水不过是家乡的水。
家门前就是海,蝴蝶虽美,却飞不过沧海,被我悄悄地揽入怀中。那是东海上的一座岛,没有繁华,只有海浪轻轻拍打暗礁,散开的水花在五彩的沙滩上弹奏的乡曲。长长的岸堤,绿树成荫,树影婆娑,花花草草随风摇曳,海风吹起几粒细沙划过脸颊,划至心底。
小时,我脱下鞋子,卷起裤脚,去追浪。一脚下去再抬起,柔软的沙夹着海水钻入指缝间,温温的,滑滑的,软软的。站在这边抬眼望去,近处的沙是璀璨的金黄色。远一点,咦,怎么竟变成了白色,定睛看看,那是白鸥,时而飞翔,时而停歇。记得那时,我抱着妈妈的腿,大喊着:“看,沙会飞,飞得好高好高。”那是坐在门前,端着识字的小本子,里面全是缤纷的绘图。妈妈指着本子上的“沙”问我是什么。我盯着插图看,绞尽脑汁想知道那熟悉的场景是什么。妈妈告诉我那是沙,我不相信的盯着她不可置信的说“沙是白色的!”
家里,有一辆专门为我买的小自行车。那时,我推着它,与小伙伴们在长长的岸堤上奔驰。大声喊着。傍晚,月亮在东边,太阳在西边,蔚蓝的天空被分成了两极,一边素白干净,一边红火闪耀。这时我们会淘气的爬上岸堤,站在堤上,眺望远处,似乎睥睨人世之巅。堤下潮起,遮掩了那一片的沙,只留了一部分。堤后,几个小萝卜头,伸长手,蹦蹦跳跳的企图看到外面的世界。
一阵阵的海风,不小心将沙吹进眼里,拼命地眨着眼,最后还是红着眼哭着扑进奶奶的怀里,拿着一双兔子眼抬头盯着奶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时,奶奶就会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温柔的翻起我的眼皮,轻轻地对着我的眼睛吹气。海风夹着奶奶的爱将沙吹进了心里,从此我只爱欣赏家乡的沙滩……
转头,跑走继续想与小伙伴们玩耍,脚下一绊,狠狠地摔在地上,抬手一看,眼底又泛起一层委屈的泪花,掌心的皮破了,鲜血混着细沙,海风夹着腥气似乎将家乡嵌进身体。疼痛里还有着奶奶温暖的怀抱。
上所能拾取的,唯有童年的回忆,而其中不曾褪色的是家乡的沙,就这样被岁月的笔一次又一次描进心底。踱步于岸畔,看月下凄凉倾尽世间的银白沙滩。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的小舟已离逝,独自坐在阁楼道口,注视沙漏来回翻转,指缝间流逝。落叶随风起航,细沙随风扬起,铺满了归乡的路,用泪挽留尘埃的落定,用泪挽留纷飞,却为独留一粒细沙吹进眸里,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