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犹存那株青色的的枯竹,静静地卧在清翠的众竹面前,似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显得另类而素美。
——题记
白雪霏霏,又经过这片竹林,不远处的村舍传来爆竹的喧响,一株株细竹紧促地矗立,绿叶点缀着,恰似众多腰身纤细的青衣女子舞于其中,婀娜多姿,体态娉婷,我流连于这片竹林,不自觉地已走到尽头,一株伶仃的枯竹斜在我面前,枯黄的叶,惹眼地故作姿态。我斜睨了它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片竹林。
再回到此地时,眼前的景象使我愕然,曾经直直矗立的细竹轰然倒下,随着机器在旁运作的狞笑,它们仿若噙着泪,却也无可奈何,在我眼前斜卧着,毫无曾经的风致。而当我走到竹林的尽头,再见那枯竹时,它仍保持着曾经的姿态,那般枯黄的竹叶上覆了一层薄雪,在风中舒展起身姿来,仿若是对生命的喧告,直至那罪恶的锯齿伸向它。我只怔怔愣在原地,看那枯竹孑然一身于天地间遗世独立,颇显风韵。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面前的这株枯竹,枝干枯黄,一身萧索,仍保持着曾经傲然的姿态,细忆曾经的初遇,它在踌躇满志,正值青春的众竹面前,也是那样惹眼,它的出尘之姿,惹得众竹心存芥蒂;它如今倒地不起,暗损韶华,在青春已逝的众竹面前,仍有一丝素美,宛若一卷画布,绘着它的前身的美好:某个雨后的春日早晨,它从土里探出头,抖落身上的旧盔甲,用力拔长,宁静的夏夜它与清风交谈,与明月对望,聆听夏蝉的歌唱,悉听秋虫的心事,它也团结土壤,与寒风对抗。
这枯竹,也引发我对它后世的遐想:它化身为一支笛,一管箫,啸啸天籁游走于天地苍穹间;它是“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煮茶吟诗的高雅;它是竹篱上爬满牵牛花的田园;它是竹篮采花、摘野菜的诗意;又或,它走进寻常百姓家,化身竹筷为烟火,化身竹竿为晾衣;再或,它成为农家灶膛里的柴火。
青色的枯竹,仿若是走过盛年,走过无数人生风雨的垂暮老人,成全青竹变琼枝,不是走向生命的终结,而是走向了更高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