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小路,绿荫光斑,那郁郁葱葱沿伸到尽头的是年少的平房。石砌的台阶,挂在门口褐色的,陈旧的蓑衣,及旁边那半掩的木窗,一切的一切都像醇香的酒。我依稀看见一位老人,坐在门前石阶上轻摇蒲扇。
那时的你不过五十出头,手脚麻利,眼神清利,头发乌黑如墨。那时的你还能把小小的我背起,即使你并不高,但我总觉得像站在‘’巨人的肩上‘’看世界。我记得那年春天的雨,映照在你房间的青涩,记得那时你的绿披肩,堂前的珍珠鸟,记得你那把低沉的吉他;记得年少的我坐在你身旁,玩多米诺骨牌,听从你口中说出的那些神秘离奇的故事……仿佛从未过去。
如今的我又回到你身边,望拾起年少不小心丢失的欢呼雀跃。你轻笑了,在最角悄然绽开两朵酒窝。你过得怎么样,你问我。很好,就是想你,我说。我的小姑娘长大了,你说。我听罢,顿时失了神。
仔细端详起你,十年之久,岁月在你脸上留下不少痕迹,你也戴上了老花镜。风轻吹起你的发梢,晃起一抹显眼的雪白。
这回我看清了,在你眼里映照着的,是少年时的我,时光纤尘不染,岁月幽静芬芳。原來不管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如此年少,你原来依旧守着少年那颗澄澈的心灵。
外婆啊,我曾经一度认为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可当我再次坐在你身边,你依旧放着那台沙哑的收音机,我又想了,其实我何曾变过呢?我依旧是个小小的少年啊。
瞬间的清绝,忽而屋外的珍珠鸟一声鸣叫,我仿佛看见外婆的眉眼如初,我仿佛自己在不断缩小。外婆的故事还未讲完,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窗外的春雨依旧在流淌——似我最真实的心跳。我凝望窗外,却见不知何来的斑驳的光圈,刻在门口的小径上,我如何也看不见路的尽头。
心突然间颤动了一下,我深知我无法回到从前,但那无所谓,就让光阴流逝吧,就让尘埃定落吧,不说以后,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我在你身边,我依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