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急速上升的缆车上,脚底的无限深处尽是葱绿的植物和奔腾的山泉。坡度越来越陡,渐渐地,一团白色的雾气顺着风向向我们扩散开来,顷刻间便吞没了我们,似一个虚无的世界托着轻盈的我们在无尽中穿行。
到了山上,太阳又忽地现身了,身旁云雾散尽,似缎缦般柔柔地退去,缠绕在远处独耸的青山腰上,茫茫地织成一片纯白的云海,久久不散去。我站在高耸的山石上向下望,却是一览无余:飞泻的瀑布穿梭在无底的深谷,黄山松在悬崖上近乎垂直地生长,飞鸟在峰峦间长久地嘶吼鸣啸,久久徘徊,看着如此震撼的景色,一时间,我不禁有些慌张,眩晕与恐惧包围了我,我不禁连连后退。一种加速坠落的想法正吞噬着我……
一瞬间,起风了,群山中,所有的树叶急促地摇动,发出“呼呼”的巨响,山谷间仿佛回旋着一般巨大的能量。这时,云海忽然散开,乘着风力急速地上行,翻滚着笼罩了一切存在的事物和一切声音,使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全部失灵。
再次睁开眼睛,在白茫茫的世界中,我隐隐看见了一个山头淡淡的影像,如渲染开的墨一般的颜色,只露出了一个头,便将庞大的山躯悄然隐藏在这无尽的水汽中,愈发显得更加神秘,与雾散时的山林相比,更多了一丝有意却不刻意的朦胧。
雾就像一位年迈的智者,不用开口,却在举止之间让人明白天价的智慧,我渐渐地发觉自己不再那么恐惧,摒弃了所有杂乱的念想,只是在这美的世界中陶醉着,醒悟着,冥冥之中,我感觉到了某种事物在我的体内,我的心中奔腾:是什么?一种不可名状的载体,承载着我的“自我”。那是我的心泉。我问它:“什么是美?”它说:“放下自我。”我说:“这太困难了!”它答:“这才是美的意义所在。”
于是它流淌着,将我融入了那雾里,一次又一次的凝练,散去。雾轻抚过山巅,将这幅绝美的山水画卷徐徐展开。一时间,在天边的尽处,又悄然耸起了几个墨痕,淡淡的,不容易被察觉。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我静默了,雾带来了什么,我想。
山风起了,雾渐渐褪去,一切又恢复了绚丽的色彩,我的身边又是一派鸟鸣蝶舞,草木葱荣,仿佛尽在咫尺,触手可及。
是距离!我这样想。
很多时候,美,只需要一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