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如要道出芬芳,那便是儿时那令人神清气爽的绿豆茶冰沙了,可现在,却不曾尝得到了。因为,它的创始人,我的姥姥患上了痴呆,除了我,她记住的人很少很少。
小学时,自己的位置常年被安排在最后几排的靠窗位子。每当下午写累了,抬起头,总是能看见一个像弯曲公路一样的身影靠在二八自行车前,慈祥地望着我,手里还提着一包绿色的冰沙。使我迫切想放学拥抱那凉爽。“叮~”收书装包放椅一条龙,便奔向姥姥。夺过冰沙就吸,吃得鼻梁一疼。这份绿豆茶冰沙是姥姥前天晚上熬好绿豆汤,放入冰柜冻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用铲子剥成冰沙状,加入抹茶粉、牛奶,搅拌一番再放入冰柜,下午便拿出来给我吃,这是姥姥自创的,却出奇地好吃,她自从来到了我家,每天都只干这件事一样,从不厌做,我也从不厌吃。冬天,她的手却无处安放了,老是告诉妈妈自己很孤单,妈妈只好给了姥姥一部智能手机,让她跟她的姐妹赶赶潮流,可姥姥却只是看看新闻,学学做菜。夏天便一如既往地给我送冰沙,仿佛她最快乐地时候就是夏天了。妈妈怕把我吃坏了,便不让我吃了,可我却偷偷地让姥姥教我怎么做,没事的时间里,放下手机,自己实践,虽然每次都做成了不是冰块就是一摊子水。姥姥却一个劲地夸我能干,让我把握冰冻时长,刨冰力道,调入剂量。经过大半个暑假,也算小有成就,虽远比不上姥姥入味。
后来,姥姥可能真的太老了,得了老年痴呆,连自己儿女都记不清了,更是生活不能自理,舅舅推了工作,专门照顾姥姥。我再也看不到夏日热风中带给我一丝清凉的那个老人了,放学后,伙伴便问:“咦?你姥姥怎么没来?”“嗯,她有点事,以后可能不会来了……”每次到家以后,都会凭记忆制作冰沙,递给姥姥吃,姥姥竟然还能挑出这冰中的不足,朝我再现那慈祥的笑。这冰沙,便构成了老人与小孩之间沟通的渠道,成为了记忆中的永远的碑文。
如果说,生活是炎热的夏日中令人窒息的照射,那姥姥和那冰沙就是制冷遮阳的保护伞了罢。绿豆茶冰沙,寄存了姥孙俩无悠的瞬间,而这一切,也将成为记忆里的一缕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