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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

尤诺

照片上的你,23岁,眉宇间仍有出林杏子的青涩。

那年,你做新妇。打娘家哭嫁,叩首,拜谢母亲生养之恩。红的细肩婚纱,红的婚鞋,红的唇色。如恣意燃烧的火花。你是温暖、稳妥的女子,不施脂粉,不慕珍珠宝器,清汤素菜,一样做得出生活的好来。26岁,有了一个女儿。你不再少言寡语。你用最轻软的唇音,细细地唤她,妞妞。你不停地向她讲述窗外初开的樱花、停驻的小雀子、飞过的游云,晶莹的蛛网。你说爱,说你的幸福,她瞪着眼看你,似听得懂。

你认定这是你的宝。视比生命。在她两个月始,你每天读儿歌给她。三个月,你教她认字。你并不期望她长大后拥有钻石般的荣耀,你只盼她能有一份祥静的心性。而这心性,由文字,打书底滋养。今日,你长成了三十二岁的女子。十年,你完成由女孩至妇人的蜕变。 十年,亲爱的。我隔着这十年再看你。端详,又端详了。该怎么说呢? 似退去了少年无知与痴狂,多了稳妥、从容,以及清寂。如幽谷深兰。与世独立。于常人来说,我认定你是不同的。你有你独立的气息。如同植物的坚韧与沉默。这气息散发到人场里,会传来共和。然,这共和是稀少而珍贵的。如同你的存在。

今天的你,安静地看着世界幻变,懂得接受,懂得自我劝慰,少了无知无畏,不再愤青,不再敏锐,甚至麻木。时光荏苒,流年浮生。好在你有内心的坚强在不断加持,仍有爱,有美好。 这或是一种矛盾体的共生。又令人觉得融合。你开始关注人性,感知世界的质感和温度,你用安静的方式去触摸它们,与它们对话并沉思。于是,在离开某地,辗转某地,遇见一些人,告别一些人之后,你看到了你的坚持和守望。

你不再抱怨命运不仁。你学会了宽容、守护、忍让。 你自内心散放出小小的光,在你踟蹰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矛盾的时候,给你勇敢的力量。带你前进,或者转身离开。 你遵循内心,对自己坦白,后知后觉,却从不失衡失控。 亲爱的,我想,你已经长成了一株从容独立的花树,有深扎的根,日益繁盛的枝叶,你不再惧怕黑暗和寒冷,你在每一个季节积蓄力量,你知道,你将有一场盛大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