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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延续作文

黄熠

奶奶轻轻地叫住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的脚趾甲长了,你能帮我剪一下吗?”父亲回过头,阳台上放着一把椅子和小凳子,奶奶布满皱纹的手中握着指甲刀。

父亲默默地走到凳子前坐下,奶奶把手中的指甲刀递给父亲,准备弯腰脱鞋。父亲轻轻地弯下腰,用一双粗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为奶奶脱鞋,父亲一直很专注,奶奶眯着眼注视着父亲,奶奶没有笑,但我却看到了幸福、满足。

奶奶的脚暴露在阳光下,这是一双苍白而布满皱纹的脚下,足骨变形,青筋里的血液懒懒地流动。奶奶轻轻地把脚放在父亲的膝头,她尽力地轻抬脚,不让父亲感到太重。父亲动作缓慢、轻盈,像是捧着一只蝴蝶,指甲刀一点点咬合,父亲专心致志地看着,生活剪到皮肤。奶奶的趾甲有一层厚厚的角质,这需要耐心。父亲一点一地把趾甲塞进指甲刀,然后轻轻地压下刀柄。我从未见过这样细心的父亲。奶奶依旧凝视着父亲,脸上浮出慈祥又幸福的微笑。阳光暖暖地照在奶奶和父亲身上。幸福搭着阳光,跑到我的耳边,说:“瞧,这对母子,他们比我本人还要幸福。”我微笑着,却不说话,这阳光照得我心里也暖暖的,我想。

父亲每晚都要用热水泡脚,泡完脚后便趿拉着一双拖鞋,拖鞋被爸爸的大脚踩得变了形。他粗大的趾头躺在拖鞋里显得更加厚实。脚趾甲已经很长,里面有一些污垢,脚后跟裂开深深的沟,也不知爸爸有没有感到疼痛。我找来指甲刀,对爸爸说:“趾甲长了,剪剪吧。”这指甲刀上还有父亲手的余温。白天的画面再次上演,我学着爸爸,轻轻地为他脱掉鞋。同样是一双饱经风霜,为着生活而奔波的脚,只是父亲的脚粗大有力,血管里血液也更有生机。我把爸爸的脚抱上膝头,在我触到他的脚的一刹那,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我从没摸过这么粗糙,坚硬的皮肤,让人感觉不到脉搏的搏动,我甚至觉得这脚不能感觉到疼痛。我经常对朋友说,我的手不够纤细,皮肤也不白嫩,但当我摸到父亲的脚时,惭愧便拥上心头。

父亲的脚趾甲也十分坚硬,我不得不用双手压下指甲刀。我一点点地剪去厚厚的趾甲,望着自己纤细的手与父亲脚的对比,心痛一阵阵上涌。我一点点地修剪边缘,将棱角棱角磨合,像是在加工一件艺术品,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脚上,父亲肯定在看着我,就像奶奶看着父亲一样,我在剪完后,装着不经意地摸了一下父亲的脚后跟,那像是一片干涸的土地,涂了凡士林也不见好,天天泡脚也不见成效。岁月、劳苦在这里留下痕迹,成为劳动者的功勋。但这功勋的荣耀却是我在享用,我要用爱滋润这一片干涸的土地。

手中捏着指甲剪,爱的余温拥簇在心头,我感受着传递在三代人之间的爱。心一点点升温,升温到幸福的温度。我觉得这世界的颜色是暖色调的,红、黄、橙与爱混合,自然把这颜色涂满了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