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之琳有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是唯美又浪漫的,我们像活在风景之中,因为时光老旧的放映机“吱呀”“吱呀”的转着,将每一帧的世界都慢慢放映,永远在风景的画面里,我们却也常怀寻找风景的心。走呀走着,去追寻着风景。
追寻风景的路上,我们从末停止脚步。
风景,是一种表现在外的美,让我闭眼去捕捉,它是万里长城的巍峨蜿蜒的长躯,巨龙般盘踞在大地上,它是科罗拉多大峡谷的深壑,铬铁般刻裂在山岩里,它是大堡礁红砂砾岩色彩斑斓的珊瑚礁群,像上帝的华服换留在人间,它也是贝加尔湖澄清静明的的深邃湖水,是神的一滴眼泪滴落在世俗,我时常徜游,踏上爱尔兰那古老沧桑的“巨人之路”,用脚掌感受自然的肌理,潜入大西洋那激流汹涌的海中,用身体体会自然的伟力。感叹感慨这些或人为或自然的奇观,我们都可以称之为“风景”
追寻风景的路上,我逐渐放慢脚步迟疑着,原来这些,才叫风景吗?不,你错了。转过头来,我觉得世界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让我能细察万物每一笔留下的痕迹,这是一轮柔光在四周浮动的巨大火球,它是太阳,它散发着慑人的威势,给我震憾的美。那是一滴光泽在内部晶莹的透明液体,它是露珠,它沁澈出清微的凉意,给我不可方物的美,原来这样庞大与这样渺小间都可以产生美,都可以是风景。眼中那层透明的网状膜似乎清晰了几分,我这才发觉,原来每一瓣桃花人背后,每一丛青草的根末,每一条河流河床上的鹅卵石,乃至你听到的每一声温暖的挂念,每一缕让你幸福的情思,每一种让你明白这个世界的美妙的事物都是一样的,他们的通性,便是使你体会到了生命的存在,都给你心中一种微妙的感觉,原来风景不仅是美的外在表现,原来让你内心充满诗意与感慨的伟大或平凡的存在都是风景。
寻找着风景的路上,我又抬起脚来,向前走去。
我已经确切的感觉,这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因为我在寻找着美与风景,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风景。风景,是让人能感受到力量的人或事,是这样的人或物所自然外放的美。于是我便将手按心脏的位置,让它替我感受风景。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一声沉重的长吟击打在我的胸膛上,是了,这是鲁迅和他那冷傲的瘦笔,他用一篇篇真刀实枪来唤醒这无数麻木而愚昧的人们,他那划破时代天空的风景,太过耀眼。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代豪杰辛弃疾在人生坎坷起伏中终于感受到自己所追求原来是回首望去,那曾经戎马驰骋,“灯火阑珊”中的自己。林清玄说:“体验人生许多历程,突起明觉,回首望去,那站在灯火阑珊中的,不是别人,正是独上高楼,尽天涯路的自我。”辛弃疾的眸子给我太多震憾。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那竹杖芒鞋的老人在江湖道上踽踽独行,身后尽是烟雨弥漫,他走的这条路朦胧得看不到尽头,万年的苏轼就这样抛掉一身功名,连爱与热血似乎也散尽,他真正的走脱了,最终,“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份近乎清冷悲伤的淡然,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
太多颗明亮的星组成光幕,他们铺就了最美的风景,他们是最璀璨的烟火,却不稍纵即逝,永远的隔着沉重的历史之门,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
原来,这些,都是最美的风景,原来我们也可以成为风景,追寻风景的路上,我依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