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姐,搭上了回乡的火车。汽笛轰鸣,倚着窗,望向窗外愈见苍凉的景象,心竟一下子吊起。
乡下的种种,我已早有耳闻,自以为带上驱蚊水,蚊香,长衫长裤便可幸以无事。先不论下车后入眼疏草低屋与坑洼跌宕的小路,因出站台后已是凌晨,便与阿姐随便找了间民宿,睡下了。翌日起身,便觉浑身瘙痒,全身竟无端端多了十几个蚊包!搽完药膏,我感觉好些了,方才启程,可那惊魂未定的心情,直到见着祖母后才淡定了些。
这次回来便是来陪祖母的,恰好九月我休假,便与阿姐一同探望。祖母布满沟壑的脸望着我们,皱纹一深,笑意绵绵,使我的不适又减少许,与她老人家谈天说地,祖母虽岁数大,说话却利索,之前做过老师,与她聊天,竟也别有一番乐趣。
秋意渐浓,风飒飒地吹拂,不复之前炎热,曾听闻这穷乡僻壤还有着一间古庙,借着阳光正好,便与阿姐一同去了那。古庙是说得好听,这实则像一个小公国,只是正中央有间小庙。小庙破败而不颓,时光剥蚀了它脚下的大理石,淡褪了门壁闪烁的朱红,摧垮了墙头的雕栏,使它蒙上尘埃,染上岁月的旧黄,而其四周的杂草野花,榕树灌木,倒茂盛地自在坦然,置身于其中,我不觉悲哀,反倒有些自在,耳边只有风拂过树杪的沙沙声,鼻尖溢满着草木灼烈而清纯的气息夹杂着古庙陈旧的味,不同于别处香火正盛的寺庙,赶来插香的众生水泄不通,是否诚心未知,但庙却如失了份宁静清透与本真。即使外表多么华丽辉煌,于我眼前的古坛相比,终是失了分本色的表露。往后我常不经意间来到这里,原以为枯燥无味的乡村生活,现多了几分乐趣与惬意。
这里的孩子,仍在玩着滚铁圈,养小鸟,吹瓶盖,常唤起我尘封的童年,有时不禁加入他们,也真“还童”;帮着隔壁王叔割麦,一回生二回熟,往往累得半死,却感到充实的乐;看邻居编篮子,试着学,却扎了满手包……这里的人们手机,故人与人的交流更为频繁与亲密,也多了份淳真。
乡的至美与至趣,在于那灰败的古坛,那空旷的天空,那翻腾的麦浪;在于滚铁圈的大笑,割麦时的叫苦,编篮子的专注。
与城市的满城灯火通明车流不息酒绿灯红不同,乡的生活,虽有着蚊蝇与炎热,但总总能搅动我心中的波澜,觅得本真的萍踪,竟也,妙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