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廖廖的落下,模糊了我的视线,温润了一座城镇。
我把书本搭在额间,踩过深深浅浅的水洼,跑进沿街的蓝色屋檐下避雨。蓝屋的主人似乎是要搬迁了,夹着一根明灭的烟倚在屋檐下的墙角,身旁堆着高高低低的纸盒。我把书摊开,顺着红砖的墙壁缓缓蹲下。脚尖的神经略有些酸痛,我无所事事地用手拨动纸页,微微仰首地环顾四周。
扑面袭来的是冰凉的风和缠绵的雨,还有钻入视线的小狗。那是一只美丽的动物,即使倾泻的雨冲刷着它雪白的绒毛,也无法朦胧它那双似夜色般浓郁的眸子,好像徐志摩笔下的那枝娇俏淡雅的水莲花。它埋着头,像在污浊的水洼里寻找什么。它的脊背在微弱地颤抖,被雨水淋湿的绒毛跟着它的身体轻轻摇摆。忽然,它用力地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在宽阔的马路上叨起了一样小巧的东西。它敏捷地转身,把脏兮兮的爪子搭在台阶上,后肢轻快地一蹬,跃上了屋檐下的石板路。
白色的小狗飞快地冲向蓝屋的主人,温顺的在他裤角上蹭着,蓝屋的主人俯下身,接过小狗嘴里紧紧咬着的东西——一把沾着水渍的钥匙。
“好聪明的小狗!也好可爱!”我情不自禁地喊道。蓝屋的主人默默地转身,凝视着我,说:“喜欢吗?我正好要搬家,送你了。”我惊诧地望他,尴尬的摆着手拒绝,心中却又不免阵痛,那只可爱的小狗,正多么安静地蹲在它主人的脚边,用它干净的视线环抱着一个要渐行渐远的背影。
可惜那只小狗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签,却又悄悄地看它。那个蓝屋的主人雕刻般的侧脸被雨水洇湿,他的视线迷茫又慵懒地眺望远方。我瞥见书中的诗句,被雨水淋湿了一片墨迹,却依然缄默地写着一首绮秀、典雅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一步一步地走在雨中,想到了那些匆匆聚散在我的世界里的人。他们途经过我那荒芜的土壤,不言不语地离开。
据说,上帝在创造人时,给予了每个人两个视线。我想,只是你的视线飘渺,我的视线近切,我们真已缘尽……
你在看远处那片遥不可及的风景,而我在看那个即将离去的你。
一个视线,两个视线,我的答案是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