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连着山的院子,我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那里度过。现在想来无非就是长着些野草、野花、树木和一个土台的院子,而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绿茸茸的青苔,光滑的石桌凳,甜滋滋的茅茅签,荗盛的竹林;也不必说蜜蜂在花丛中穿梭,蝴蝶扇动轻盈的双翅,布谷鸟在枝头小憩。单是周围的小小的土平台一块儿就有无限趣味。蚂蚁在这儿耕耘,屎克郎在这里搓“药丸”,还有那轻捷的蚱蜢在草间忽上忽下地翻着跟斗。在平台正中是一棵粗壮的桂花树,每年八、九月时,便是满树金灿灿的桂花,总把那一拨又一拨的幽香像瀑布般地泻下来。每当这时,我和几个孩子围在石桌旁,忙得不亦乐乎,捡来一截截锯得像碗一样的竹筒玩“拌家家”。我们将那一簇簇的桂花连同叶子毫不留情地揪下来,和着泥巴、水捣烂,搓成“长生不死丸”,放进我们的小瓶盖中,学着大人的模样,庄重地坐在石凳上,假装“啊呜”一口吞下,于是我们一个个踮起脚变成了翩翩起舞的小仙人。
最热闹的便是夏日里在平台周围的树下逮知了了。我和小伙伴们每人拿一根竹竿,末稍粘满了新鲜的蛛丝网。我们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树边,扬起手中的竹竿迅速地罩在知了身上……待一个上午过去后,每人便有了一袋子吵吵闹闹的知了。这时,奶奶家的鸡不用打招呼像赶集似的,一拥而上,围着我们,眼巴巴地瞅着袋子,“咯咯”直叫,迫不及待地要美餐一顿。
记得有一个调皮的孩子,看到鸡这么快就把自己冒着烈日逮来的知了吃光了,心有不甘。于是他就想了一个鬼点子,以自己为圆心,把拴了线的知了抛出去绕圈子。总有一只贪心的鸡不辞辛苦地跟着知了兜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气喘吁吁的鸡终于追上了知了,将知了一口吞进肚子里,可是线还在那孩子的手中。这时不知是谁打了小报告,奶奶拿了棍子赶出来了,大喊:“你这调皮鬼,把我的鸡害得哟……”
现在奶奶家的后院早就被水泥抹平了,平台也没有了,只有那棵桂花树还依旧枝叶繁茂。每年八、九月时,我都会想起那棵桂花树和那曾经给我带来无限趣味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