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像鹅黄色柔和的灯光,汇成一排拥挤的光带,照亮了整个冬的世界。天也是明晃晃的,像现代化舞台上覆盖着的单调背景。那揉在天上的洁白的云片,刺破天际的鸟儿、热气球就像背景上绚丽的动画,在这梦幻的背景的映衬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活跃。
我抬头仰望那并不太刺眼的冬阳,不解地质问道:“你为什么偏偏只在狂风凛冽后才想起温暖大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的目光落在园子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婆娑的枝丫,它们曾经是整个夏天的脊柱和整个秋天的梦境,却早在入冬时便成了这个季节的摆设,现在却在暖暖的阳光中舒展筋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枯草蔫蔫地在冬阳的光辉下沉睡,等待生命的下一次轮回。墙头几只傲娇的刺梅合上眼,轻抖盛装上的积雪,在那里安享冬阳的慷慨。娇滴滴的一朵朵花苞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分外迷人的气息,把红的艳在专属冬的盛装上渲染得淋漓尽致。一排挺拔的青松与这几株刺梅遥相呼应,成为冬日最亮丽的一道风景。松翠绿地屹立着,它们是整个冬的支柱,积压的重重白雪忍受不了冬阳的温度,变为小水珠从针尖翻滚到了枯黄的草尖上。
我的心情渐渐平静,见冬阳挪移了脚步,兴奋地问:“是不是因为历经过了暴风寒雪,世间万物才有拥抱你的力量?”它仍是没有回答,静静地向西挪移了小小的一步。
我有些失落地离去,却偶然撞到了自己昨日刚堆成的雪人,不,它在融化。可是它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像昨日一样灿烂的微笑,经过了一夜狂风的侵袭,它明显瘦削了许多;又因为冬阳的无限光芒,它的泪水洒满了精致面庞上的每一个角落。心如刀割的痛意让我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冰冷无情,瞪着那和煦的目光,我再次提出质问:“你为什么要残酷地夺走这世间可爱的事物?”它依然不回答,我蹲下身,把头埋到膝盖处,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冬阳,它无私,亦无情。它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它没有错,错的是我,奢望得到一切。我爱它,恨它,却离不了它。我应该学会知足,学会感恩,学会笑对一切。
抬起头,我惊慌地避开冬阳耀眼的光芒,惭愧之情却因为它的温暖一点点消融,只留下那一抹光,静静地闪耀着,像鹅黄色柔和的灯光,汇成一排拥挤的光带,着凉了整个冬的世界,也明亮在舞台一角在孤独中自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