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没有春天那样的生机:能使万物复苏,能使冰雪融化……;秋没有夏天那样的热情:炽热的阳光铺满大地;秋更没有冬天那样潇洒:雪花自由自在地漫天飞舞,任性地给大地裹上银装。但是——秋,你却有你独特的魅力——淡淡的忧愁。
“枯藤、老树、昏鸦”——秋,你带着寂寞和哀愁悄悄地向人间袭来;“古道、西风、瘦马”——秋,你给大自然谱写了一支忧伤的乐曲。望着天边垂暮的晚霞,看着秋风中的瑟瑟落叶,萧萧万物失去往日共荣的激情,各自挽着生命的孤单。春的生机、萌动,夏的热情、喧闹,冬的冰冷、萧条,全都销匿而去,无可挽回。不管它曾经怎样辉煌、怎样光芒四射,毕竟过往不返——就像我敬爱的曾祖父,曾经那样硬朗,那么慈祥,可就在10月12号那天,时间之神将他接走了。
秋啊,你是故意的吗?你要让我们在这个季节陪你一起哀愁吗?亲爱的曾祖父啊,您还能回来吗?看着您的遗体推入火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哭成泪人,曾祖母更是几乎晕厥,我的泪水也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再也看不见您了,您所有音容笑貌只能存在于回忆中,一切都过往不返。
谁能把昨天和前天追回来呢?或者把上一分钟追回来呢?哪怕是因为把脏兮兮的脚踩在椅子上,再被曾祖父狠狠地批评一次,我也觉得那是幸福;还有小时候吃饭慢,吃着吃着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被妈妈拍下的照片经常成为家人闲聊的笑谈;这些都与这苍老的秋天显得无比遥远。一种浓浓的忧伤涌上心头,曾祖父啊!即使想您,也不敢多看一眼您的照片,怕不争气的泪水……我忽然想对时间说:可以放慢你前行的脚步吗?可以停住吗?可以倒回去吗?哎,——钟表上时间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似乎在对我说:“不”。我怅然一笑:“是啊,何必庸人自扰,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站起身,来到阳台边,向外眺望,远处的绿树青山映入眼帘。“要到楼下去玩会吗?走吧!”背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好!”妈妈拉着我的手往楼下走。
“好香!花的味道!”以前好像并不觉得小区里这么香。
“当然香,因为桂花开了!”妈妈微笑着说。
“桂花!就是桂花雨的桂花吗?”我惊喜地问。
“是的,我们小区里好多桂花树,”顺着妈妈的手望去,“瞧,那些都是桂花树,数一数,好多棵呢?”
“我可以摇树吗?摇桂花雨!”我兴奋地朝那棵大点的桂花树跑去,抱着桂花树,轻轻地摇几下,桂花果真纷纷落下来,落到我的头上,肩上,我惊呼:“啊!真的下“雨”,好香的“雨”啊!”
我把摇落一地的桂花,一一捡起,捧在手里,贪婪地闻着,整个人浸在桂花的香气里。
“不仅仅桂花,你看,火红的枫叶多美,枫叶的一抹红,只在秋天,才能一睹他的风采。春天满眼的绿,也就不稀奇了。”妈妈望着旁边的枫树颇有感慨地说。是啊!在晚霞的辉映下,枫叶似乎红得更加热烈。“看,太阳快下山了,不就为了明天更好地升起吗?”
一直以为“一片落叶便知秋”,我愕然——桂花香了也知秋,枫叶红了更是秋。不经意间向阳台望去,我忽然发现我养的绿萝那柔柔的须茎在风中探索,多么细弱的挣扎,那条条的绿意随风上下,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律动。
我忽然醒悟,秋天的凋谢都是假象!它只不过在寒冬来之前把生命掩藏,把绿叶埋入土中,在冬日整装待发,等待来年春天,更加自豪的挥洒大地,倒映春色!一粒种子若不埋在地里死了,长不成参天大树。这不就是生命的写照吗?秋,有落叶,有桂花,有麦穗……人,有分离,有死亡,有诞生。既然每一个生命都是在不断传承而离去,那死亡是什么?不仅仅是生命的转换,让大自然因为有了季节的转换而显得更加美好动人吗?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庄重,神圣!唯有死,方可再生,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
我释然,要回家给我的绿萝浇水了,水喷洒在叶片上发出的“嗒嗒”声,我仿佛觉得这是最美的演奏,在整个长长的秋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