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整天学习的疲惫,晚自习的最后一分钟里不少同学已双目发黑,似与默认融为一体。监察的同学百无聊赖地向窗外张望,看万家灯火,于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天际一闪而过的紫色流光。沉闷寂静的空气里被注入了波澜的元素,虽均未带伞,每个人却显得很兴奋。
我踏着沉闷的雷声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无雨。
书桌临窗,当瓦楞第一次被迫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时,我便有所察觉。一声,两声,雨点试探着敲我的窗,随后欣喜地呼朋唤友自天际下凡。初生的雨极细,极官密,一落在沿有余温的地面,便“噗嗤”一声化作一缕飘摇直上。但它们义无反顾地前仆后继,将目所能及之外团团包围,用自己赢弱的身躯压灭了炎夏的嚣张气焰,将雨季的第一份凉意献上。
夜深了,雨却愈下愈大,极富节奏感的滴答声透过紧闭的门窗传来。不可计数的雨丝拍打着树叶,敲击着砖石,七手八脚地将《小舞步曲》演绎一番,在那悉悉索索的旋律里,有舞者和着小提琴的节拍旋转跳跃,每一次轻盈地点也便漾起道道涟漪。但当我来到仅有纱窗之隔的阳台时,感受截然不同。一靠近窗,刺骨的风携裹着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朦胧了我的视线,磅礴的大雨飞流直下,泼撒造成珠玑,将纱窗渲染得莹光锃锃。铁皮雨棚发出了不重负的呜咽声。未到睡时,千家万户点起了灯,五光十色的镭光却照不透浓墨重彩的乌云。只见紫色的庞然大物穿梭其间,不时照亮半个世界,却又隐隐看不真切,空间是雷公电母在神境游戏,还是主神在惩戒高加索山崖上的盗火者?
我仰躺在床上,却被外面的世界诱惑得辗转反侧。防止被父母抓住,我轻披一条被单躲在窗帘背后,再次来到空前,不过是卧室北风的窗。对面的楼房已纷纷熄灯,只有燕子栖居的声控灯彻夜长亮。自四楼向下俯视又是一番光景。地下大概涨起了水,微弱的光亮照见了粼粼的波光,随后又被急促的雨珠打碎。在一片寂寞的黑色中,一只只蛙扒开了尘封的淤泥,嗅着久违的新鲜空气,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这雨夜的交响乐团。隔着漆黑厚重的雨帘,远远地,一盏孤灯单薄又倔强地亮着,灯下的友人仍在苦苦奋斗着,奋斗着……
明早的世界一定是个汪洋的世界。我怀揣着孩子般幸灾乐祸的小心思进入梦乡,但清凉的水汽霸道地浸入我的梦中,想在另一个世界也留下它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