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秋风吹过,满目金黄。田野上托着沉甸甸的麦草,阳光为其镀上一层金边,在麦场中漾起阵阵波浪。一群皮肤黝黑的人头戴斗笠,帽檐下遮着微微袅气的毛巾,豆大的汗珠滚落在他们坚守的黄土地上。不过多久,你便会瞧见各家都囤积了一丘麦草。
奶奶总爱侍弄它们。
每当我秋日回家,奶奶总站在门口,身旁摆着一大箩筐的麦草。她将麦草沾上点水,用那双青筋盘结的老手一撮,一捻,将其抚捋平整,再把麦草打湿,搓搓捻捻,磨磨合合,张弛有度,一根根麦草像是一个个青衫漪漪的蝴蝶,在奶奶的手中翩然飞进另一个箩筐。
她看到我回家,总会冲我笑笑,那张苍老的脸上立刻挤满了蚯蚓。奶奶拍拍双手,掸去灰尘,在围裙上抹了抹,拍拍我的肩膀,凑近了对我说:“宝儿,今儿个我给你烧东坡肉!”说着,便高高兴兴地小跑进那间阴暗,少有阳光的“厨房”。奶奶挑选几根结实的麦草,微微翻折,放进木质的蒸笼里,在下面小心地垫着,放着佐料和五花肉,焖个十几分钟,将麦草拣去,便可上桌。东坡肉红得艳丽,红得娆人,融入了麦草特有的清香,使那巍颤颤的肉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包含着幸福的味道,令人神往。每当这时,奶奶总会站在一旁,呵呵地傻笑,搓着手。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感觉。
剩下的,不太好的麦草,奶奶总会将其作为柴草,而我总爱争着做这间“美差”,我负责添柴,奶奶负责烧菜。且看熊熊的火焰在锅镗中冉冉升起,化作几缕青烟,飘向人间,便觉得这是祖孙三代之间最幸福的事。
快回家时,奶奶总会我那个车里塞一大堆东西,当然少不了麦草腊肉,那淳淳麦香中,蕴含了多少的爱?
麦草自生长到枯竭,从未停止过奉献的脚步,朴实无华,就像奶奶一样,给了我们一家的幸福。
麦草,有你,何其幸福?奶奶,有你,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