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想起老家门前的那棵老柳树,也常想知道现在的她还好吗?
坐在回家的汽车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淌。她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很快也会消逝在我的脑海中吧……
还记得那时我还小,出门时她总会用她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当时她的手又软又温暖,被她拉着,我有一种一辈子都不想松手的感想。她走着,我也走着;她去哪儿,我也去哪儿,直到上学。那天,我死死抱着她,鼻涕眼泪一直往她身上蹭,她说:“乖,你只有上个好学校才会有出息……”最后,我在她的目光下独自进入校门。
老家门前种了一棵柳树,不大,却给予了她和我一片绿荫。夏天的太阳是最火辣的,她拿着一把芭蕉扇坐在树下,我躺在她旁边,听她唱那不算好听的京剧,随着她一上一下扇的扇子进入梦乡。几声蝉鸣惊醒了我,我恼了,她却在旁微微笑着,不说话。我起身寻蝉,在哪儿呢?她用扇子指指柳树,喔,原来在树上,我跳着、喊着,可蝉声依旧,我气馁了,回到她身旁,她依旧不语,静静地给我扇风,一阵一阵的微风,我的心也静了,那蝉声也不似刚才那般嘈杂了,细细一听,倒有几分动听。
白驹过隙,转眼间柳树已撑起一片天地,我也要离开她,去往陌生的城市。临走时,她不言,我不语,她转过身去,我也登上了车,一声“再见”,瞬间击溃我的心理,眼泪哗哗下流。
我和她经常打电话,听着她的念叨,我心中很安宁,然而她的形象却在我脑海中逐渐消逝,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会不记得她。终于她不来电话了,我的心乱了,一天、两天……等来的是家人的一句“她过世了”。我强忍着泪水,尽管那是早已猜到的结果。
“我们回家吧!”
汽车依旧在行驶,窗旁的我呆滞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色,这是她不只一次向我提到的景色。到家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棵明显长大了却已经枯死的柳树,人死树亡,柳树果然有灵性。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堂前,眼泪流过我的面颊,闪出微寒的冷光。“奶奶,我回来了。”可剩下的只有空虚,她已经消逝在我的心中,也许从我离开的那一刻就消逝了。
我独自坐在树下,拼命回忆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快要疯了!一阵微风吹过,吹动身后的枯树和一抹新绿,我讶然了,那是一株很小很小的柳树,那是老柳树留下的,是老柳树的生命延续。我突然醒悟了,即使回忆消逝,可她不会消逝,因为在她看来,我其实是她的另一种延续,而她一直在我心中。
其实她不曾消逝,只是换了一种延续。奶奶,您将一直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