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整条都被一层烟雾笼罩,为这片天空增添一抹媚色,地上被雨抚过的小坑蓄满了水,在透过云层的阳光里,闪闪发光,宛如黑夜中满天星辰,让人忍不住去采撷,可一旦走进却,却又消失,让躲迷藏的孩子,在这方烟雨世界中,只有我与妹妹在雨中奔跑,目的地是前方的一家鞋店。
匆匆跑到鞋店,望着浑身湿透的对方,我与妹妹相视一笑,不知何故,我们都突生一个想法,为父亲买一双鞋,环顾店内,顾客并不多,各种各样的鞋子琳琅满目,想起父亲的口头禅:路是自己去走,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走过鞋的海洋,我不禁有些担心,仔细挑选合适父亲的鞋,并在脑海里想象着父亲的脚,父亲的脚很黑,黑中透着紫色,因为常年在泥土中劳动,让他的脚也变得与泥土一样的颜色。因此,只要一穿浅色鞋子,那脚裸处的黑与鞋子的白顿时构成一幅滑稽的画面。越过浅色区域的鞋,来到深色区域,细心挑选着。父亲的脚很大,像两只大蒲扇,走起路来呼呼作响,曾经,看到父亲的脚,总有些疑惑,明明只有一米六一的身高,鞋却是四十三码。为此,我还曾笑父亲是“赤脚大仙”。后来,斗转星移,逐渐长大的我,每天看着父亲奔走于田野、工地、菜园、鱼塘、山林……终于知道父亲的脚为什么那么大,只因为他一生都在奔走劳碌,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他用他宽大的脚,走出了团聚,走出了和睦,走出了一个温暖的家。对比,他也总笑着说:人活着这一生就是要不停地做事,即使有时很累,但却很充实。我慎重的挑选着大码的鞋,一双一双查看其透气、柔软度,父亲的脚上不只有许多伤疤,还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许多像气泡一样的泡状物,像一条披满鳞片的鱼。可惜的是鳞片是对鱼起保护作用,是坚硬的战衣。而这些“气泡”却总在折磨着父亲,它们如同新生的婴儿,稍不小心,便会裂开,化脓流出粘稠液体,变身为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吞噬着父亲的血和肉。脱鞋,对父亲而言是一次挑战,总要用力撒扯着与肉相连的鞋,每次,我都不忍别开头,可父亲却咬牙笑着告诉我:这便是生活,痛并快乐着。只有吃得现在的苦才会有今后的甜。拿起一款样式简单黑色的布鞋,我唤妹妹过来,与她商讨着,确认鞋尖的宽度与触感,挑选着鞋尖略宽的鞋。父亲的右脚脚趾有些变形,微微有点扁平,五个黑黑的指头蜷缩在一起,根本无法自行活动,只有用蛮力才能将它们分开。这是父亲在工地干活,没有确定砖的垒放是否稳固后就挑起,不慎被逃出的砖砸伤的,但他仍一声不吭,继续埋头苦干,还是他回家后,望着那青紫红肿不堪并流着鲜血的脚,我们才知道。我曾气愤的指责父亲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可父亲却说:做事就应该有始有终,不能因自己一个人的原因,去耽误整个工期。他还提醒我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我都一一欣然应许。
终于,经过仔细挑选,我们挑选了一双适合父亲的鞋子。在回家的途中,抱着放在心口的鞋子,心里想象着父亲穿上鞋子的样子,我想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接过,一定会……想到这,我不禁嘴角含笑大步流星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