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那座楼,并不惊艳。
它只是孤傲地立在广场正中,周围几株老树,零零星星的游客匆匆路过,却鲜有人走进它浅黄色的巨大身躯。楼体已被粉刷一新,可尖顶上的钟保留了古旧的样式,精心雕花的时针缓缓爬行,哑然无声。
走马观花地游览过鲁迅先生在广州生活的展览、抗战的博览、徐志摩先生的展览……很精彩,但……仿佛还少了些什么。
这就是我想在钟楼里看到的吗?我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
推开镶着毛玻璃的木门,我走进一条连廊。不出意外地,我发现两边的墙是重新粉刷的,平平淡淡,可当我低下头的时候,细看那脚下的石砖,不知默默地度过了几度春秋,不知有多少苔藓曾在它身上卧着,又被拂去。我放慢脚步,踏过这黑得发青的石阶,有些说不出来的厚重感。透过左侧的窗,看见国民党一大的会场,朦胧间仿佛看见走动着的人们,听见激烈的争论声——那是爱国志士们一颗颗赤诚之心的跳动声!
连廊无顶,光影充盈在空气中,漫步过历史的连廊,看到楼上的“鲁迅旧居”四字,我隐约觉得自己像在交错时空里漂浮的蜉蝣,不自觉快步走上木台阶,进入鲁迅先生曾经生活的房间。简简单单的木书桌,朴素的小床就在它旁边,圆框眼镜随意摆放在桌上,一支钢笔,几张信纸,虽是后人布置,却让我眼前幻化出先生奋笔疾书的背影。
阳光懒散地穿过窗格,照亮了几缕尘埃。我突然想起先前游览时解说员的介绍:“4。12政变后,鲁迅先生毅然写下辞职信,离开中山大学。”那火星,那以笔卫国的希望,一次次被残忍地掐灭,那个憔悴却又充满力量的人,只得饱含悲愤,一次又一次尝试着让那火星再次绽放……
我听到笔尖用力划过信纸的声音——那信纸仍静默着卧在桌上,我却隐约听到一个巨人的低吼。
走出钟楼,时针不觉又向前移动了一格。周围肃穆地保持着一片静谧。回望钟楼,我在那巨大的时钟上看到了火星——黄漆下的斑驳,莫不是被爱国志士们的怒吼所刻?
这钟楼,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