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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味道作文

周桓羽

下了车,空气就变得清爽了,眼前有低缓的山丘,路旁满是野草丰满的叶子。我们沿着弯路,曲曲折折的向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的,是群星星的孩子。

“抱抱。”

听到这声音,我顺势低头看去,进门介绍的工夫,早有一个小小的男孩紧紧靠着我,伸出两只小手臂要拥抱。

我蹲下,抱起他,拍他的背,轻轻地摇。他仍是紧紧拥着我,柔软的肩膀贴在我的脸颊上,有股婴儿般的甜香气息。

“这儿的孩子都有这个特点,喜欢被人抱着。”看护孩子的大妈告诉我。我轻拍他背的手变得更加温柔,身体里的某个部位隐隐地疼。

像是深深森林中迷了路的一只小鼹鼠,单薄的,找不到通往家门口的隧道。远方家中妈妈的拥抱是他遥不可及却又苦苦追寻的梦。

十几个相似的小孩在这间教室里活动,地上铺了细软的海绵垫,极少的物件,只有墙角的大铁橱安稳的立着。一个穿着红T恤的小男孩在铁橱旁边,跟动漫里的图图一色一样。孩童们的笑声在这里充盈着,几个男孩不停的追逐,地上坐着个一直在看地图的小女孩,刚才抱过的男孩子,嘴巴里在唱一首无字歌。

我坐在地上,仰望起这些孩子。唱着歌的那个小男孩便跑过来了,闪晶晶的瞳孔,好像深夜中一颗亮亮的星。离他近一点的时候,我伸过手,想把星星点点的温度传给他,而他却在上面打起了节奏,嘴里轻轻的应和着,曾未听过,却如此动听。每一个自闭症的孩子,都是一个天才,真的。

“你叫什么?”我问他。

“巴欧达卡。”

“巴欧达卡是什么?”

“巴欧达卡。”他一边念一边往铁橱那里走去,粉粉的小手茫然地摆动着,举起来要拉铁橱的门。开启又闭合,偌大的铁橱门在他手中摇动,每一次开启后脸上都是惊喜,满足的离开后又折回来继续找寻那片刻的快乐。巴欧达卡,巴欧达卡,这四个字一直含混在他微微的喘息中。

“好吧,巴欧达卡。”得不到答案,我便一直跟着他念,一时间,“巴欧达卡”好像成了一个咒语,我与他的世界隔了一扇门,而巴欧达卡便是这扇门的钥匙,里面是雪地里一直白蝶的独舞,或是暴雨中一直蚂蚁的赶路,我无从得知。

而他现在是执着于那铁橱的门上了,幼小的身躯显得单薄,却又把沉寂的橱门装点得活泼泼的生动。有鹅黄的阳光从另一方射过来,映在他的脸上,比任何一朵清晨的花开都要美丽。

中午,男孩的妈妈来看他,问起那句话,男孩妈妈年轻的脸上露出几丝笑纹,“就是‘帮我打开’的意思呀”。我感受到自己在轻轻的颤动,为着这一句童话般的解答。他花儿般的脸上仍一次次重复着惊喜。

忽然间就明白了,男孩要打开的门,不是任何一把铁质的钥匙就能打开的门,那扇门只存在于他的内心,那把钥匙便是他的纯真,专属于他的快乐,专属于他的惊喜,专属于他的童心,我觉得自己渺小的像衣角上的一粒小米。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个从出生至今都未曾被打扰的梦,梦里有片浩瀚无垠的宇宙,自己是万千星辰中的一颗,默默地散发微光。

整个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梦一样的,寂静的味道。

该走了,男孩子还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我悄悄的退了出去,门外走廊的尽头有只扁长的鱼缸,透过清亮的玻璃,五彩的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车子启动,窗外的樱花开始向后移去,路上有染了一抹绿发的女子,也有下了班碌碌匆匆的年轻人。

他们都不懂得,宇宙深处那颗独守自己的小星,有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