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他害羞地来了,像一个孩子。初次见面,他的脸红扑扑的,像两个苹果。他会紧张,会羞怯,和你支支吾吾打着招呼,目光不敢直视你,还没相识就跑了。
这就是初夏,他总是羞答答的,轻轻地踮着脚尖儿跑。他是春的儿子。初夏,他像个少年,他没有鲜花般绚烂,他是盛大的,带着一种无限的生命力。正如王安石在《初夏即事》里写的那样:“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初夏,交织在温顺的春天与热心的夏天之间。初夏没有花朵的鲜艳。春天开花是春天的事,春天总是有点言过其实。春天谢幕轮到初夏登场时,他手里只带了很少的鲜花。但它手里有树叶和庄稼,树的果实和庄稼的种子是夏天的使命和礼物。生生不息是夏天之道。
初夏阳光充沛,白昼的时间超过十四个小时。但这貌似还不够植物生长。万物在阳光下肆意生长。高粱在田野里疯长,果树咔咔的拔节,像一批野马势不可当。
初夏喜欢演奏急促的乐曲,雷鸣是打击月风湿管弦乐雨滴和山泉是弦乐。树木茂盛的绿叶上有一群演唱家,池塘的荷叶上也有一群演唱家,低音和高音交织着构成了一首动听的乐曲。
初夏是一个雨的世界。雨水总是那么充足,有无数个理由来到大地上玩耍。初夏的雨别具一格,不像春雨的柔弱,不似秋雨的凉爽,更不像冬雨淋漓。天空中缓缓飘落下了几滴像珍珠一样的雨滴,随即,雨滴变大,又慢慢变小。初夏里的小雨滴落在大地上,像个好奇心十足的小孩,想摸一摸这个世界。只见一双双小手抚过荷叶,顺着树干,滑向花朵,落进池塘。雨停了,太阳出来,又将小雨滴带回天上,变作晴空里的一朵朵白云。过不了多久,他们又重回大地妈妈的怀抱。
初夏过后便是夏至,二十四节气里,夏至是第十个节气,洗去了初夏的羞涩。夏至是少年过后的蜕变。所有的东西都开始生长。万物生长在阳光和雨水的滋润下,绽放无限生命力。初夏喜欢看到和它一样年轻幼稚的生命体,它们一同热烈地、好奇地走向盛大的夏天。
少年就是人生的初夏。要是什么东西到了夏至这个节气,还长不出来的话,就可能永远也长不出来了。初夏不生长,又待何时?就像我们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生命力旺盛,须学也,否则过时矣。盛时正当努力,不可漫浪无心。
夏天的少年时光叫初夏,而我们的少年时光叫初夏,初夏是最好的时光。秋枯,冬落,更待何时?若无学于初夏,这一生,岂不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