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这个成语,借昙花花期短暂形容美好的事物存在的时间很短暂,昙花虽为“倾国佳人”,但花期如此之短,叫人怎能欣赏得够呢?真是又可爱又可气。因此,我对这“美人”并无多大的好感。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彻底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阳台上的昙花养了整整一年,日复一日,它无声无息,毫无吐蕾开花的迹象。我们一家人都渐渐对它失去了热情与耐心,把它弃置在一个不见阳光的角落,难得捎带浇点水敷衍它一下,已断了盼它开花的念想。
一个夏天的傍晚,我走上阳台,忽然一团鹅黄色的绒球闪入我的视线。我心头涌上一股惊奇或更是一份惊喜:那不是绒球,而是昙花的一枝花苞。千真万确!
我将昙花移入室内,花苞像一盏夜灯在渐暗的大幕下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它开始颤栗,花苞无声地裂开一个小缝隙,香气吐洒,不一会儿便芳香四溢。里面的小精灵似乎很想破壳而出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又害怕打破了这一片寂静。花苞逐渐蓬松绽开,那紧紧裹挟着的须茎一根根慢慢耸立起来然后向后仰去,金黄色的花蕊沾满细密的小颗粒。
完全绽开时,它更像个白衣舞者,在云中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抖动素洁的衣裙,轻轻踮起脚尖,为坚守已久的初次登台蓄势。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娴熟,婀娜的舞姿动人心弦。这场演出就这样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完美盛开的昙花就那么静静地悬在枝头,仿佛成了一帧被定格的胶片。
谢幕也不带丝毫瑕疵。再一次的颤栗后,她张开手臂,渐渐向心口合抱,修长的手指梳理着柔顺的长发,又将白纱裙一片片收拢,然后垂下她白皙的脖颈,俯身鞠躬致谢。
从绽开到闭合,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她一年以来的等待只是为了坚守,坚守这用艺术诠释真谛的演出。
久久凝望,回想起自己对她的歧视与冷落,惭愧油然而生,原本带有贬义的“昙花一现”,仿佛给予了我新的启示:刹那即是永恒——昙花生命的另一种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