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一种倍受中国人喜爱的石材。在古老的街道上、庭院中总能找到。
青石独有那份清凉,甚至连诗人都被它深深吸引。
我家的老屋子是曾祖父时建造的,在当时一定少不了青石台阶,虽然不高,但那一级青石台阶就是令人踏实。
关于这级青石台阶的来处我已道不清楚,只留下几个儿时的片段罢了。
三伏天里,柚子树低下了头,在屋前投下一大片树荫。顽皮的我总是有意避开树荫,坐在清凉的青石台阶上,虽然烈日当头,可心中充满的是清凉的快乐。身旁的父母也只能道出关爱的责骂。
冬日里,关于青石台阶的记忆令人不快。青石台阶总在冬日的早晨结上一层冰,好动的我们少不了在上面不小心地滑倒,这时,屋外的哭声和安慰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告别懵懂无知的童年,走进叛逆的少年时代。我们在不情愿中接受了“理性”这个词。而“理性”是基于“智慧”之上的。老师也不断重复:理性和知识是人类最崇高的力量。
从简单的加法到复杂的函数,从短小的日记到饶舌的文言文……一切都如一级级升高的台阶,而这些台阶却是“混凝土”堆砌的。夏天烫手,冬日刺骨。但好奇心能“氧化”一切,我们向上登,也许会找到更多的快乐。
登得越高,我们的目光就越远,看到的新奇事物也越多。我们挣脱父母的双手,奋力向上登去。在途中我们欣然接受了“人生观”、“审美观”以及“个性”三个词。
我们抛掉手中的粘土和蜡笔,换上了一盒水彩和一支画笔,也抛掉了玩具枪,拿起了喷枪,调出自己心中的颜色。在纯白的底色上,我们放肆地涂鸦,一切只为了表达自己的审美观,只为了张扬自己与众不同的个性。我们登上围墙,对着人群扬言,要称霸艺术界。
身旁的路人瞟了一眼,这只是干净的社会上一个污点罢了。有的人则大骂开来,因为我们在他家的院墙上画了副画,一副与周围环境极不和谐的抽象画。我们撒手就跑。
直到吃晚饭才溜回家中,父母显然知道这事。他们还没开口,就听到我们冲上楼时重重的脚步声。他们只能站在最低的一级台阶上张望着那扇因重摔而扭曲变形的门。
台阶越来越高,我们有意远离父母,和同伴头也不回的向上冲,对前方的好奇心淹没了父母的提醒。偶尔的一次回头,也是抱怨他们的唠叨影响了我们的谈话。
往日吵着要糖吃的声音变成了今日的埋怨,甚至带着几分责备。他们的心情只能用冬日的青石来形容,冰冷的,有点刺骨。
而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我们的爱。只是在我们身后的台阶上,张开双臂,时刻准备接住滑倒的孩子。可他们听到的是对他们更多的抱怨。
父母永远是青石台阶。有着一种传统的古朴的爱。即使这份爱不被孩子们理解,他们也会坚守这份爱。
就像青石台阶,即使被混凝土筑成的台阶压在头顶,或覆盖住,甚至当作新台阶的基石被埋在泥土里,它身上的那种几千年的清凉也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