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暮春，不觉谷雨已过，立夏将至。顾春之三月，愈有所感，作此篇，以抒己见。
予以为春之道在荣，在韧。春者，过寒霜而万象破缄，起凝土而众生出蛰。节物各新，而春最新；四季俱异，而春最异。
于春之时也，万象俱荣，各显其形。浅草生而土膏润，细雨落而冰皮解。春风拂去微含料峭不绝冬意，天雷涌集却带喧豗huī震世俱明。云青而不定，水澹而不湍。燕归而林间栖，蛙出而池边鸣。花开展瓣丛中，柳茂舒梢堤前。群蝶戏芳菲，耕者务农田。凡冬凝绝者，无不出茧而振翅；凡夏将盛者，无不俟时而蓄势。春何其华也！若冬之肃者，无如其蓬勃；若秋之静者，无如其喜气；若夏之炎者，无如其适从。而余等三季，皆重一景一色，非万物俱动焉。春之发，则山林为之所易，江河为之所明，走兽为之所起，天下为之所润。夫此景观者，真可谓荣也。何者？遍及众生而旷宏袤辽也。《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其此之谓也。
然春为何荣？在其韧也。于冬末初春，大寒逝而立春至。阳气稍和，而余寒犹厉，乍暖还寒，故黄河尚不解冻，太行亦未化雪。若非韧力与恒心，安可破冰而荣哉！笋之伏于地也，非出不兴；芽之寄于梢也，非展不长。万物蛰瞑，非觉不更替。而欲更替，必尽其所能而为之。由此观之，春之韧益可贵也。忍冰雪而生，耐寒霜而长，虽天下皆银装而裹，亦出点点碧草。飞雪覆之皆融，寒霜冻之皆消。而后莽原青青，杨花榆荚亦笑。
今日之少年，亦如春之勃发，舒枝展叶，以待盛夏。而春欲盛，必承冬之遗者，秉其韧，而启夏。故今吾侪，当承先烈之业，坚己心之志，而担天下之任。得志，尽显其才；不得志，坚韧不馁。曾子有言：“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由此观之，欲令国富，则吾辈必如春之荣；欲令国强，则吾辈必如春之韧。其类春之道也。
故曰：春之道在荣，在韧。荣者，以其容万物、易生灵而荣；韧者，以其摒冬寒、脱冰霜而韧。嗟乎，春何博也，道亦灵奇矣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