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漫天星子中醒来,盛了满满的心事。望向窗外,一片苍白的墙。
被锢在这里多久了?左心房一堵墙,堪堪是身侧这扇窗大小的眼界,推开向里探,一片幽幽的荒芜。
有只小鸟雀跃地欢喜:“放假了!我们去看世界!”可我只是在半天吹来一丝闷热的风的夜里,想着心房外的世界。
那是什么样的?它该是清丽的。
我伸出手,绘着玄秘的光。湛蓝的风吹过,我看到一片冰湖。上帝随意地涂抹了几道洁白,挡着乌青的山。它们绵延、伸展,高高低低地千百年地立着,顶着岁月风霜。未见青山老,脚下的湖已白了头。冰晶莹地铺陈着,静谧中偶尔一闪烁,似乎是调皮的风留下一角影子,那样无迹可寻的轻灵。
而心窗外的世界不只这样静谧轻柔,它应该有更汹涌的热情。
于是听见贝壳呜咽。微风引起海浪追逐,悠悠小跑着拍上沙滩,留下白色的泡沫在金黄细沙上闪烁,又悠悠退回去。海岸线绵延千里,热闹的人声也被浪花拍散、打湿,听不清楚。这时候,海突然汹涌起来,轰鸣一声,猛地涌起一个大波,挟风带雨,万马齐策般气势盖天地袭来。
风雨越来越盛,刚才的眩目日光仿佛幻觉,此刻的天沉了脸,乌云也迅速染黑,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只剩下气吞山河的海浪和着雨点,畅快淋漓地宣泄。
雨连成波,直刷刷地冲啊冲,椰子树的大叶子和着鼓点垂一下荡一下,雨就带着油绿,瀑布一般滑着叶子下来,咸湿的风就若有似无飘起了清香。
可是我未曾看到的世界一定有不一样的无数的美丽面庞,心窗外看不到的,一定还有宽广无垠、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一定还有空茫热辣充满复古风情的沙漠;有高山,有清流,有花海,有羊群……
我看到,巍巍高山,千百的台阶,风吹起彩带,诵经声带起传经筒,满山树木沉醉在祈愿声中。
我看到残砖断瓦一片败破的旧红色中,开了一丛极盛极鲜的野花,野猫蹭蹭花粉,慵懒地卧到日落西山。
我看到白玉兰斜斜伸进走廊,纯白在幽暗的走廊里发光,而它的叶子压在灰尘上、压在窗棂上,依然傲气地舒展……
你未看花时,花便在你窗外。
那么多美好的景色,都在我的心窗外。那是似锦的未来,我终要去把它们采摘。而如今,在书桌前,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唤醒向往,温柔寒窗,然后不回头地逆风飞翔,追求心房外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