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起，我开始喜欢上了武侠小说。我喜欢一到家里就拿起金庸的书，无论是神雕侠侣也好，是射雕英雄传也好——因为里面永远不缺大侠。
在那些情节里，大侠永远品行高洁、武功高强，永远是正义的伙伴，会为了对错而为不相识的人伸张正义——不要误会，我最喜欢的是那些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侠女。比如说黄蓉，黄药师的女儿，精灵古怪之余又是武功高强；比如说赵敏，如花似玉、直率豪爽；再比如说程灵素，身材娇小却是冰雪聪明。
当然，在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程灵素。师从毒手药王却从不肆意害人，在暗恋着的主人公胡斐怀里死去，在死后替师父清理了门户——即便是这时，她也给了那三个蛇蝎一般的人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们不那么夺书心切、乘夜赶来，他们是不用点上那致命的七心海棠蜡烛的。
这样的一个奇女子，怎能不令人叹服？
只不过可惜的是，同年级的朋友里很少有和我兴趣相投的人；即使有，大部分也是喜欢苗人凤一类，大多都对相貌平平的程灵素不感兴趣，甚至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沉默而机智过人的角色。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为她悲伤。
我不为无人与我分享快乐而悲伤，而是为她这样一个女子、甚至都不为人知而悲伤。
在学校，我很少和同学们有共同话题，下课也只是安静地在那儿盯着书看；当时成绩正好又不错，便得了一个书呆子的称号。伤心是一定的，更多的是那个不为人知的孤单。
孤单在没人邀我放学同行；孤单在课间无人过来与我谈话；孤单在老师派人来与我亲近，却在卫生间中听到对我不屑的谈话里。在她们那个小团体里，有谈到饰品的，有谈到盆栽的，还有谈到八卦的，就是没有关于大侠与侠女的。
我听到她们对我喜好的怀疑，对我喜欢的那个人的贬低，对我迷恋的小说的不当一回事。在臭气熏天的卫生间里，我只是在那里听着，什么也不说直到她们离去。
其实这真的没有什么，我喜欢他也好，喜欢她也好，都不关你们什么事吧？这样的评论不好的，对吧？
于是，我便总是在回到家的时候、或是在上下学途中借手机或是纸质书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里，A同学也好、B同学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执拗地和心里的程灵素不发一语地谈话，与郭靖豪爽地在蒙古大地上驰马奔腾；而心里的那个程灵素从未言语，只是静静的伴于一旁。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一年多。
然后在初次交到的朋友——两只猫的帮助下，从孤独里毕业。
直至今日，程灵素还是在我心里安静地待着。虽然有的时候会出来与我相伴，但是我已经可以听见她的声音。
“再见。”我听见她这样说道。
“再见。”我听见我自己这样说道。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