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无数寒窗苦读的学子曾策马扬鞭,不远万里赴京赶考,挥毫激昂文字,只为自己前程似锦,达济天下。而今,我没想到自己也要仿古,将要赴外地求学。
衡阳到长沙,不过187公里,但省会长沙才是我逐梦的地方。我慕名而来,第一次身处偌大的南雅校园中,不禁心生神往,觉得,曾经自己渺小如雀,毫无鸿鹄之志。于是心有所动,自告奋勇地参加了考试。
未曾想,我这匆匆应考,竟然通过了。当母亲向我报喜,笑问去留与否时,我却愣住了。
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而是担忧,忧心自己融不进一个全新的集体。我不敢去想,自己若成为一只“缥缈孤鸿”如何是好。原本安逸在池塘里的鱼,已经习惯翌日清晨将遇见形影不离的老友,突然要启程去寻找大江大河,这固然诱人,但要忍受亲自将根从原土壤中拔起的抽丝拨茧的痛楚,还要面对未曾相识的另一世界的未知与痛楚,令我犹疑不决。
当这种畏惧之感侵袭全身之后,便觉曾经燃起的鸿鹄之志不过黄梁一梦,不想迈出那一步了。我又想重归麻雀一族,窝于自己熟悉的小小安逸乡中。失了自信,如折了我的翼,自困樊笼,碌碌无为,平庸一生。
我向母亲支支吾吾透露这个想法后,母亲一脸凝重,轻拍我的双手,问道:“你往昔的自信呢?”
“什么?不是这个原因……”我像要掩饰内心的慌乱,但又不知何处说起,终是无言。
“就是这个原因,”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你不是曾经羡慕少年毛泽东的勇气吗?
像一束光,将黑夜烫了个洞,冲开自制的樊笼。
又一次,我随母亲奔向了去长沙的高铁,没有放弃,没有窝居一隅;高铁飞驰,我心荡漾。窗外是匆忙奔过的煦日和风,窗内是一颗激动不已的心。
下车,迎着夏日清风,那天,拿到南雅录取通知书的我笑了,如一日看尽长安花般酣畅淋漓。
终于,终于,我来到了这块我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远方,这曾经梦想着的天池——南雅。这里,老师大气,同学友善!现在,我已转变,没有胆怯,没有彷徨。
语文课上,老师带我们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我激动不已,我的心中有了大世界。
麻雀摇身变大鹏,在无涯的学海中“水击三千里”,在惊涛骇浪中展翅飞翔。学途顺畅,未曾举步维艰,自己愈发优秀。课堂答题脉络清晰,头头是道;考场奋笔疾书,抽笔如拔剑,有着勇士般的光芒。
李白在《上李邕》中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我已徙于南冥,站在凤凰山坡,必将展翅怒飞,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