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喷射机忽然跃离跑道,一柄冰冷的手术刀便向岁月的伤口猝然切入。灵魂,是一球干羽的蒲公英。一次,便飘向四方,再拨出刀时已是另一个人了。”这是诗人余光中的诗句。
从古至今,乡愁也有梦入芙蓉浦的浅淡和席慕容夜夜响起的清笛之声,却少有这浅浅海峡盈满的哀婉至极。
这位忧伤的五陵少年,在那座岛屿眺望了祖国50多年。终于过了70多年,他来到黄河边接受迟到的洗礼,他强烈地感受到血液与近在咫尺的黄河水的共振。咆哮是因为寂寞的知音难觅。他不忍心刮掉鞋底的湿泥,回到高雄才把干土刮尽,小心地放入名片盒中。他把他的一条血脉唤作黄河,黄河太冷,需要摄入大量酒精。每当入睡时,书房里便传来隐隐的水声,梦境中那弯幻想的江舟便悄然驶入梦乡,徘徊,徘徊,徘徊……
张晓风说:“不要念赤县神州的名字,不要呼唤长江黄河,不要让三江五岳来撞击你,你受不了的。”她说,很早就教会了儿子背《静夜思》,那一次在客人面前表演背诗后,被人问到:“你的家乡在哪里?”那天真的孩子在手忙脚乱地寻找后,拍拍口袋说:“在这里。”她说,那一刻满堂笑声中她心如刀绞。那一刻,我也心如刀绞。原来,隔水的彼岸没有将她打走,她如一弯江舟,永远泊在彼岸,视线朝向我中华大地,永远,永远……
当我与父亲一同赶往国外时,在梦境中总会有一弯江舟静静地停泊在海滩上,风吹不走,雨淋不坏,在惨白月光的照射下,它散发着清冷的光辉,连成一幅红尘外的风景,宛若故事。我想,原来每个游子便是一弯江舟,它们永远停泊在李太白或姜白石笔下片帆高举、浊浪排空的江河边缘。当我漂泊在外时,才发现我已深恋于“床前明月光”的凄美绝句。我的故乡,故乡,故乡……
席慕容曾说:“乡愁是没有年轮的树”,那么我想,乡愁或许也还是不会离开的一弯江舟。
不论春光乍破或暮雪白头,也不论风平浪静或狂风暴雨,那弯江舟,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