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遇见
刘语乔
天下起了雨,可我却又忘了带伞。
从上课的地方回家,半路竟下起了雨。我赶快躲跑到了公交车站。
翻了翻包,没带伞。哎,等就等吧。
雨随着不时变向的风,时大时小,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
站了还没一分钟,背后好像有人在拍我的肩膀,一转头,原来是和我一起上课的那个女孩,她穿着白色上衣,牛仔短裤,面带笑容,她气喘吁吁地说道:“追了你一路,头也不回呀?哈哈哈……”
“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你没带伞,你这样不行啊,来,我的给你。”她继续说。
我和她不是很熟,所以我很客气地回答道:“不用了,这雨一会就停了,你没伞也回不了家啊。”
她没说话,硬扯着我进了一个便利店,买了把伞,然后非常郑重、严肃地把它交给我:“你一定要带伞,不然会生病的。”
第一次见面,她就像我妈,唠叨了一路。心里觉得挺烦,便找了个理由和她分开。
过了一周,再次去上课,从教室里出来,天又下起了雨,我还是忘带了伞。我呆呆地站在教室外,看着从天而降的雨,心里恨恨地想:“什么鬼天气啊?偏偏要跟我过不去?”
她又出现了:“傻瓜,又忘带伞了?”
“你才傻瓜。”我不屑的回复她,还翻了个白眼。“我们一起走吧。”“哦,好的。”
“对了,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一只河豚……哈哈哈……”她才开始讲就笑了,我用一种看另类或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她平静了一下,“后来它游进了海里,变成了海豚……哈哈哈……”
我意思意思地笑了一下,捧个场。那天,她一路上都在跟我讲这些不好笑的笑话,而我,一路都在捧场。
不过,真的巧了,每次天空下雨时我都忘带伞,而且每次都是去那个地方上课,每次都会成为她口中的“傻瓜”。可没想到的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雨中漫步”,我和她竟然关系变得特别融洽,无话不谈。
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我似乎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
当然,有时她也会忘了带伞,在我一番嘲笑之后,两人一起步入雨中,有时还会一起感冒,一起买药,形影不离。
直到有一天,老师在班上不经意地一说:“噢,她啊,可能不会来了,她出国了。”
什么,再说一遍?
到现在,脑海里还时时想起“傻瓜”两个字,但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听到这两个字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声音。我记得,她穿着白色上衣,牛仔短裤,面带笑容,这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有个女生下课来我的位置上找我:“想听笑话吗?”“好啊,你说吧。”我懒懒地说。
“从前,有只河豚,它游到了海里,变成了海豚……哈哈哈……”
那个女生一直在笑,可我怎么都笑不起来,连捧场的劲儿都没有。
从你走后,我天天盼着下雨。我多么希望,你从雨帘中款款走来,与我相遇,然后,风雨同行。
篇二:遇见
雒珈艺
风轻轻吹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而你却留在了我的记忆中,连同那个炎热的午后。
“好热!不行了,不行了……”我不停地抱怨着。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让人睁不开眼睛。
“收废品,收废品喽。”楼下的吆喝声伴着热浪涌了上来。
“老乡,你上来一下!”奶奶从窗口大声叫喊着。
“好的!”你一边高声回应着,一边用手搭个凉棚,另一只手举在空中点着楼层。只见你跟奶奶挥了一下手,就迅速地拎着破旧的蛇皮口袋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来。
"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别再按了。”我慢腾腾的打开门,大声地抱怨:“按什么按,大热天的,那么急干什么!”
“不好意思,有点着急了!"
你冷不丁地站在我面前,多少让我有点不适应。你头上胡乱地插着朵蓝得有些俗气的花,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讨好地笑着。我似乎闻到了一股从垃圾筒里发出的让人不快的味道,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阿姨,准备好了吗?”你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悦,不再直视我,转头朝房间里正在收拾杂物的奶奶喊道。
“好了,好了!"奶奶一边答应着,一边从阳台上拿着瓶瓶罐罐走了出来。看见那些瓶瓶罐罐,你的两眼突然放出了光芒,像饥饿的狼发现了猎物一样,你利索地从奶奶手里接过那些将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个放在地上踩扁,并准确地投入蛇皮口袋。一阵劈劈啪啪之后,蛇皮口袋鼓了起来,你用一根细绳扎紧口袋,拿出秤称了称,掏出一个小计算器叮叮咚咚按了几下,冲着奶奶大声说:“阿姨,好了!给你钱!”
说着就把一把零钱往奶奶手里塞。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帮我清理了垃圾,应该我给你钱才对!”奶奶推辞着,又拿出一把十元二十的塞到你手里。
“阿姨,这钱我绝对不能拿!我们是拿钱收购废品的!”你红着脸,说话的声音陡然高了许多。
“老乡,我知道你家里困难,这么热的天出来做事,真的不容易,所以……”奶奶说着继续把钱往你手里塞。
“阿姨,你的情我领了,这钱我真的不能收。”一紧张,你的额头竟然汗涔涔了。
“好的,那就不强求你啦,看你满头大汗的,进来喝口水再走!”说话间,奶奶拉起了你的手。
“不客气啦,阿姨!我还要忙下一家呢,谢谢您啦!”一弓腰,你已经把蛇皮口袋扛在了肩膀上,抚着楼梯抚手,下楼去了。
“她们这些人啊,可真的不容易呢!上有老下有小,全凭自己的力气养活全家,值得尊敬啊!”看着你有些蹒跚的背影,奶奶感叹道。
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感动,我小步跑到了阳台,向下望去,你刚好从楼门出来,大大的蛇皮口袋压在右肩上,你的头吃力地歪向左边。头上的那朵蓝色的花在太阳的照照耀下闪着蓝宝石一样的光芒。嗯,你真美!这个夏天,这次遇见,让我的内心充满了敬畏和感动。
“娃儿,你跑阳台上干什么,大热天的!”奶奶大声嚷着。
“奶奶,哪有这么热啊,阳台有风,蛮凉快的!”我趴在阳台了,目送着你渐渐远去,心底泛起了阵阵清凉。
篇三:遇见
赵润泽
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来到书店,一眼就锁定了遇见的第一本书——村上春树的《骑士团长杀人事件》。
这本书是新出的,最近在网上传得很猛:据说是因为它有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良知。
我买下了书,回家就开始啃。虽然文采斐然,可感觉并不值得网上疯狂的推崇和一致赞誉,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我百无聊赖的继续翻书,眼睛却被一行字吸住了:“中国人的死亡人数是四十万,也有说法是十万人,但是四十万人和十万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写什么?我回头仔细地阅读了这个章节——原来是写南京大屠杀。
南京大屠杀?南京大屠杀!
当代日本人对于日军侵华的那段历史是十分陌生的,尤其是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而树上春树,却顶着非议,在自己的作品中正面讲述了这个历史事件的部分内容。我不禁对这个日本作家产生了好奇,点开网页,搜索关于他的一切。
他是少数能直面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诺奖多年陪跑者。在日本右翼政客对曾经的侵华、侵苏事件拒不承认,甚至每年参拜靖国神社中的甲级战犯——他们所谓的“英雄”,还大肆宣扬《验证南京事件“证据照片”》、《中国埋葬的历史的真实》等否认、扭曲历史的理论。相比之下,同属轴心国集团的德国就显得负责许多:德国总统威利的“华沙之跪”就显得更有担当。
看完这些,我的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为这个有良知的日本作家。真想遇见他,在现实生活中。我上网查了他的住址,却发现查不到;计划去日本旅一次游,或许能来一次邂逅……希望还是太渺茫。
怎么办?
天色渐渐暗了,我便下楼漫步,活动筋骨。天边的火烧云化成了一个奔跑的身影,我身旁经过几个跑步的人,马拉松?我在做梦吧。
他们都在跑步,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跑了起来。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慢跑的身影。我在他身后看他:身体小幅度地起伏,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莫名地,他给了我一种神奇的熟悉感:村上春树的马拉松。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看过这样一张图片:村上春树奔跑在绿荫小道上,眼睛注视着前方,小步向前,汗如雨下——与眼前的一幕出奇的相似。
我脑海里不由回想起村上春树《人生马拉松》的一段话:“‘怎么办?还有一半路,如何挺过去?’这时,我想起一本书上介绍的窍门。于是我开始默念:‘我不是人!我是一架机器。我没有感觉。我只会前进!’这句咒语反复在脑子里转圈。我不再看远方,只把目标放在前面3米远处。天空和风、草地、观众、喝彩声、现实、过去——所有这些都被我排除在外。”
那时,他大概是坚持不住了。可信念,给了他向前奔跑的动力,也给了他对生活对心底的良知追赶的动力。
我追上前,那人却开始加速冲刺,只是短短一瞬,他便与身旁的景物一起消失不见——真是一场梦。
回到家,想起那个身影:大概真是村上春树,只是我在梦里遇见。他坚持承认历史时,或许和马拉松的最后一段一样累。而他,却靠想想自己只是机器前进。那些日本统治者呢?他们否认历史,否认自己的过去。或许在他们看来,四十万太过庞大,这样的罪孽他们接受不起,于是否认,装作什么没发生过。其实,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正视历史,就是道歉,就是改变。诚心地道歉才能获得受害者的原谅——所以才有“跪着的德国人比站着的日本人高贵”的说法。这,或许是一个民族的良知的试金石。
我的心头一热:对这个日本后现代主义作家,对这个有良知的能够正视历史的日本老人,行礼,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