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午三点多，天就完全黑了下来。阵阵狂风吹过，树枝被刮得“哗哗”作响，夹杂着旋风的呜咽声，黑暗中如鬼哭狼嚎一般。没过一会儿，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片，但很快越下越大，雪花又密又急，如扯絮一般绵绵不绝。寒风卷着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冷得人直打颤。
我和妈妈裹紧了围巾，加快脚步往家赶。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恨不得一步就跨回自己温暖的家。拐过一个弯，我不经意地朝右边一瞥，那个老奶奶居然还在，她一动不动地守着自己的小菜摊，头发上、肩膀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昏黄的路灯下就像一座孤零零的雕塑。妈妈也注意到了她，拉着我走过去。
“王奶奶，雪下这么大，早点儿回家吧！”妈妈经常向王奶奶买菜，和她已经熟悉了。
“再等等，卖完了我就走。”王奶奶看见是妈妈，笑了笑，“今天要不要带点儿青菜回去，刚从地里挑的，新鲜着呢。”
妈妈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百元，递给王奶奶，“天太冷，别等了，菜算我全买了，快回家吧！”妈妈曾经和我说起过，王奶奶家里比较困难，老伴儿身体不好，无儿无女，靠卖点菜过日子。
“那不行，怎么能要你的钱！”王奶奶又把钱塞到妈妈手里。我心里酸酸的，王奶奶的那双枯瘦的手已经冻得发紫了，沾着泥巴的指头裂开了口子。
妈妈知道王奶奶的脾气，只好拿了几棵菜，像往常一样给了王奶奶几个硬币，王奶奶细心地用塑料绳扎好菜，笑眯眯地递给妈妈。
我和妈妈都沉默地站在小摊边，不忍心就这么走了。我想了想，往路边跨了几步，放开喉咙喊“新鲜的蔬菜谁要买了！绿色食品不打农药，刚从地里挑的，谁要嘞！五毛一斤！”
妈妈和王奶奶都笑了起来：“这孩子！”
渐渐地，有人靠近过来挑菜，我连忙热情地帮忙捆菜、找钱，小小的摊子前热闹起来，居然还有几个认识的人，也有王奶奶的老主顾。没多久菜就卖光了。我和妈妈帮王奶奶收拾好东西，都堆在她那辆小三轮车上。我又摘下自己的手套套在王奶奶手上，“王奶奶，我反正快到家了，手套你先戴着，下次来买菜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王奶奶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了我一会儿，挥了挥手，骑着三轮车慢吞吞地走了。
妈妈把我的手拉进她的羽绒服口袋里，我抱紧妈妈的腰，撒娇一样地靠在她身上。妈妈爱怜地刮了刮我的鼻子，我们俩相视一笑，互相依偎着往家走。
寒风仍然一阵阵地吹着，但我和妈妈却不觉得冷了，有一股暖流从我们心头淌过。雪花密密地撒落下来，地上渐渐积起了一片白色，我们的心头也留下了一段平凡却真挚的人间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