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永远是城里人的后花园;老家,永远是远方游子的牵挂。国庆期间,正值中秋,尽管秋雨绵绵,也挡不住人们回乡团圆的脚步。这天一大早,妈妈就把前几天买好准备带回老家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塞满后备箱,催促着一家老小,亲自驾车驶向老家,驶向秋之深处。
桂子飘香,菊盈清露,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秋意,在橙黄橘绿、红叶纷飞中愈加深浓,与在雨雾朦胧中的远山,翩然而至,如约而来。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即到了故乡的村头。透过薄雾望去,依稀可见老屋翘起的房脊,似有人影晃动。一阵秋风拂过,便清晰地看到,曾祖母和二婆早已站在路口等着我们。“孜儿回来啦,丁儿长高啦……”只听曾祖母那爽朗的笑声、二婆那热情的招呼声由远及近。车刚停稳,曾祖母和二婆忙着帮我们拿东西,顿时让整个院子热闹了起来。
刚落坐,只见曾祖母急匆匆地从柜子里取出花生、板栗、核桃等许多好吃的东西,见到如此“美味”,我们几个小“吃货”一下子哄抢了起来。“别抢,别抢,还有好多呢,让你们几个小馋鬼吃个够、吃个饱”。曾祖母一大把一大把往我们口袋里塞。顿时,我们几个裤兜里、手里全都鼓囊囊的,“吃货”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听二婆说,曾祖母好几天就在扳着指头数,念叨我们要回来,为给孙辈们准备好吃的,年事已高的她居然不顾雨天路滑、山高坡陡,到2公里外的山顶上拣野生板栗。用了整整一上午,才收获了不到两斤“野味”,返回的路上还差点掉到山崖下。此时,我的喉咙像是有东西堵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旁的曾祖母连忙说:“哪里有这么严重哟,只是这腿脚不听使唤了,想起年轻的时候,这算个啥,背个百来斤东西上山下山歇气都不用”,又对着我说:“孙儿快吃,秋天老家的山上什么都有,只要你想吃了,给祖祖说一声,我找人给你带来。”此时的我,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吃着板栗,甜蜜与苦涩交织在心头。
在我的记忆里,慈祥、勤劳、善良、朴实是曾祖母的鲜明特征,她在我们这个大家庭是最有权威的,膝下有我爷爷等八个儿女,一生困苦。听大人们说,曾祖父刚过50岁就得重病离祖母而去,一大家人的重担全部落在曾祖母身上。在那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年代,要把八个儿女拉扯成人,比登天还难。曾祖母横下一条心,硬是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常年省吃俭用,勤劳苦干,自己经常饿着肚子参加集体生产挣工分,让八个孩子少饿肚子,长大成人,至今她都有不吃晚饭的习惯。
听爷爷给我讲,曾祖母很重视子女读书,为让他们八个兄弟姊妹都能有学上,每到秋天,曾祖母都得起早贪黑去山上拣桐子、板栗、松果等山货,去市场变卖成钱拼凑学费,硬是让爷爷等八个兄弟姊妹都相继接受了高小或初中教育。为子女的成长,曾祖母付出了很多,那两鬓的白发、额头深深的皱纹,和那满是死茧的双手,就是最好的证明。曾祖母就是一本书,一本让我们子孙永远读不完、读不厌的无字之书。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每一个故事,都是曾祖母生活点滴的记载,都是生活的真谛。
俗话说:父母在,家就在。曾祖母虽已84岁高龄,但她身体硬朗,耳聪目明,精神矍铄,几十年来从没有离开过老屋半步,一直坚持独立生活,自己做饭浆衣,做一些农活,守望着老屋。曾祖母最钟情秋天,这个季节是收获的季节,看着谷物满仓,晾晒着从地里收来的花生、山里打来的板栗、核桃,成天忙着挖红薯催肥猪,一年的希望,一年的生计有了着落,心里踏实多了。而在这个季节里,远在他乡的儿女孙辈们也在盘点一年的收获,计算着回家的日程。长辈们无论工作再繁忙,路途再遥远,都会在秋意渐浓的这个季节,相聚团圆在老屋。春华秋实。我想,正是由于曾祖母的勤劳与付出,才有这个大家庭的和睦,才有这份亲情的归宿。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曾祖母丝丝银发,院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根的四周,在我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故乡之秋,令我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