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只手扛着包袱，抽出一只手来拍拍身上的灰，安抚在风中茫然舞动的头发，却遮掩不住眼神中对大城市的好奇。
他，那个从穷乡僻壤中来的农村小伙，初次来到大城市里打工来了。从没有揭开过城市的神秘面纱，只有从城里运货回来的大伯那儿听说过，今儿终于来触摸它了。
从黑蒙蒙起出发，到城市时日头已当空了。家中带来了饭团早没了，肚子直叫，没办法，先填饱肚子再说。经过一家玻璃门上铺满水汽的面馆，店不大，狭小的空间里坐满了人，手在门把手上扶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推门而入。在收银台前徘徊了半天，老板娘正在厨房忙活，瞟都不瞟他一眼，他的脸像被抹了层红漆，手不断在衣上绞了绞，声音压在喉咙压不出来，狼狈地逃出小面馆。
走在被日光镗上金的石板铺得整齐的街上，踩惯了村里水泥路，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时不时，汽车从柏油马路上飞驰而过，鸣笛声直刺进他的内心。这可比村中的拖拉机声强多了。窘迫地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大酒店门口。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倍感舒畅，拂去了满身的汗珠。空调外机“轰轰”地响着。留恋着梦幻之地，还未停留片刻，就被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赶了出去。
他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看着一切新奇事物，却也饱受他人的白眼。踉跄着走在城市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家包子铺。停下还未曾停歇过的步子，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人民币，终于恢复了底气，“老板，来两个肉包子。”说着，露出一个乡下人淳朴的笑，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发光。
三口两口吃完包子，望着这座城市，初次触摸，吃饱后的满足中藏着一份隐隐的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