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开了,又谢了,开开谢谢几轮回。我转过头欲要向您诉说我发现的新大陆,却突然意识到您已经去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世界上再没有您的身影,我再也闻不到您身上浓浓的中药味,听不到您喋喋不休的唠叨声。往往在这个时候,我才真切的感受到:原来小时候我对您的那点儿厌恶,当真是属于小孩子的那种孤傲的偏执。
偶尔间在发呆时,我会想起您不很宽厚却温暖无比的手掌宠溺的抚摸我脑袋的感觉;会想起你每个星期都会给小小的我一点零花钱,给我带来的那种强烈的独立自主的成就感;会怀念我把奖状带回家时您的自豪、您的喜悦;会想起过年时您笑眯眯的接受我和弟弟的跪拜和祝福,然后再塞给我们两个早已经包好的红包儿……
我从来不主动去您的坟头儿,除非爸爸妈妈要求我必须去。我怕,怕看到您坟头上繁茂而杂乱的野草,就会想起有您陪伴的所有日子。这些都在提醒我,您已远去,人间再无您的身影。我常常催眠自己,说您累了,正在休息呢。我知道,这是在骗自己,但却能给自己留一条看不到您却不那么心疼的理由。
我清楚地记得,那周回家时来接我的是小姨。她含含糊糊地对我说您出事儿了。我从紧闭着的大门上不得不认可这是事实。在您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我没有去看过您。憔悴的爸爸妈妈没有要求我去,我也不愿意去。我不想把整个气氛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我希望您只不过需要在那里调养调养,下周回家时扔可以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看到您坐在院子里安详的晒太阳。可我最后的那点儿希望,终究是破灭了。
半夜里,在外照顾您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同他们一起回来的,却是冷冰冰的您。从爸妈的谈话中我知道您已经套上了那件儿不讨人喜欢的衣服,我知道这一切都已成为定局。小姨看出我的无奈和痛心,说不要出去看了!睡吧!我无声无息地点头,听话的盖上被子。在被子里却再也止不住,眼泪像破闸的洪水,瞬间湿了枕巾。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换上了这件浅灰色的外套。它朴素、低调,上面有许多小星星。我曾经看过一则童话,上面说人死了属于他的那颗星便会从天际滑落。我多么希望,当属于您的那颗星滑落时,能看到满身星星的我啊!
这天好热闹呀!姑姑在你跟前悲痛欲绝,几次哭昏过去,仿佛只有哭才能止住她的满腔悲痛。我也好想像她一样痛哭流涕,却始终没有在你跟前流泪。但是在送您离开时,我的泪水却再次涌出眼眶,模糊了我望您最后一眼的视线。
您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我知道您一定不是特别伤心,因为在那里您再也不孤独,您的妻会陪伴您。她曾为您生儿育女,尚不懂事的我却无情地忘记了她的所有的好,甚至无法记起她的模样。
爷爷,您还活着,我一直坚信这一点。因为您的身影永远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