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思想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工作——发问。他们如果是打铁匠,那么“发问”便是他们紧握的钝厚而刚硬的铁锤,把不着边际的夸谈炼造成启发世界的真理;他们如果是战斗士,那么“发问”便是他们高举的轻巧又锋利的长矛,把社会黑暗击碎成平等和自由;他们如果是守塔人,那么“发问”便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微弱却明亮的油灯,把人性的软弱照耀成善意和德性。
发问,问的是一种生命状态,是对知识和智慧的探索。对自己发问,是对成长的总结,是为走好前路而铺垫的基石。答自己问,是每一个人从稚嫩到成熟的必修课。走过天真无邪的童年时代,漫步于青春烂漫的少年伊辰,身体是岁月的脚印,心理是自问自答中灵魂的修炼。
也许是盯着白色天花板失眠的某个夜晚,也许是听着电台坐在城市的末班车上,也许是一闪而过的电影中人流汹涌的地铁站口,在你眼前晃过的无数个熟知的场景里,你的脑中一定蹦出过“我是什么”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问题。我是什么?生物学上把“我”归为具有学习思维等高级功能的哺乳动物,文学上“我”可以是一个家庭的百分之百,也可以是一个群体中普通的一员,甚至只是一根有思想会思考的芦苇。“我”应该是变化的,发展的,是一个不断进化的过程,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将来的“我”不会是重复的,相比前者,后者应是崭新的。“我”也不是一块绝对的琥珀,“我”朝向晴空、雁群、晚霞,接纳落花、暮雪、狂风、暴雨,在自然所给予的生命的长度上拓宽视野,滋养感情。“我”是渴望爱、温暖和信仰的,就像溪流涌向大海,微风和着初阳,“我”所代表的,是向未知致敬,是向美好致敬,是向更努力变优秀的自己致敬。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跳出固定的人际圈,接收大量的信息,接触世界,问题又来了,生活给了我需要的吗?回答这个问题,我必须知道生活给了我什么,我需要的又是什么。生活给我的是浮躁,是曲折,是局限。我要的是专心,是平静,是创新。我听见有个声音响起“啊!生活真残酷!”立马又有另一个声音正气十足地对答说:“你要的不都在吗?”我彻夜难眠,苦苦得不到答案。这个问题逐渐被灰尘覆盖。在与风霜刀剑的生活相伴多年里,我曾狂躁,曾失意,曾颓废,也曾寂静,曾成功,曾热血,我顿时豁然开朗。
生活是现代化的,它提供人们以便利的交通通信,舒适的生活条件,它又强塞给人们以世俗,它以物质来衡量一切。灯红酒绿,快餐浅阅读都成了使人们身心疲惫的罪魁祸首,我无法专心。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一定给你开了一扇窗,于是我发现了孤独。人们都说可怕的不是你不优秀,而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如何专心,如何变得优秀,孤独是答案。这不是要你离群索居,而是要求你应有独立思考的时间,有深刻鲜明的洞察力,还心灵一片净土。
生活是骨感的,它从不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并随时准备给人们当头一棒,在你得意欢欣的时候,在你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于是我们开始咆哮,慌乱,哭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问题越变越糟。就是这一次次的积累,一次次的参悟,我要的平静出生了。丰子恺先生曾对平静的状态有一段恰如其分的描述“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人应该是活得真实的,你的境地可以允许出现悲伤、无奈,你难过时没有人可以要求你马上欢笑起来,事来心应,事去心止,从容地待人接物,就是一种力量。
生活是充满经验的,中国民间有句俗语“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为了避免孩子走错路,走弯路,家长们往往在孩子出生前就为他的人生做了完美周密的规划,我们看到所有的人都踏上了相同的征途,却没有相应的应付紧急事件的能力,没有活跃的思维,没有联想和创新,这就是能包揽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大奖的民族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得到了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原因。经验固然重要,但一个人一生最宝贵的就是他的遭遇,不论好坏。一块和氏璧可被当成传世之宝,那么两块、十块、上百块、上千块、无数块呢?价值连城的东西也会被视为草芥。我们的人生不需要雷同,勇敢一点,踏上一条荆棘之路,以大胆为笔,磨思想之墨,你的世界你做主。
孔子把时间比作是一根一去不复返的箭头,博尔赫斯说时间是一座小径交叉的迷宫,朱自清笔下的时间匆匆飞走。时间是白驹,是流水,是刻刀,然而在自己眼中,时间究竟是什么呢?
人若是庄稼,那么光阴就是镰刀,一把一握,一茬一茬。这一生的刻度就是对自己发问的过程,是创造和想象,是对内心的琢磨和刻量。终有一日,我们抵达耄耋之年,在摇椅上合上双眼时嘴角会有一丝别人不曾察觉的笑意,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是对“生命”这张答卷的无悔!